第183章
只剩下她的心在狂跳,一下下撞击着胸口有些疼痛,有些喘不过起来。
周围的丫鬟们全都笑着看这一幕,眼底尽是羡慕,这般恩爱场面也令她们看着动容,青袖更是羡慕不已了,她可是最知道详情的,自从小姐来了匈奴,太子也改变了膳食安排,之前是怎样她不晓得,但现在都是按照小姐的口味来做膳食。
小姐一向吃的清淡,太子也便跟着吃的清淡。
心口微微颤动着,她主动靠在了他的怀中,深深呼吸了一下属于他的气息,“御舜,我不会离开你,这一生不会下一世也不会,就算到了下辈子,我也要找到你。”
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楚凌裳一听,微微一怔,“青袖,你怎么学会赌钱了?”
楚凌裳哭笑不得,这个青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都是被她给惯坏了。
楚凌裳看出他的担心来,柔声道:“这些膳食已经很好吃了,御舜,不要浪费了,还记得我们在邑城的时候,那里的百姓连家禽都养不起呢。”
楚凌裳看得直发愣,指了指外面,“天色都这么晚了,她可是个姑娘家——”
楚凌裳被他的这番话逗笑,忍不住伸出粉拳捶打了一下他,“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楚凌裳试着想象那个画面,半晌后还是摇头,“不行,我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怪怪的,虎漠一向寡言少语,青袖是个沉不住的丫头,他们不是没有接触过,每次青袖都将虎漠弄得全身是伤,我只是觉得这个虎漠太老实了。”
许是爱屋及乌,他也知道这个青袖与凌裳的感情不一般,自然也没有将她当成是下人看待。
赫连御舜一直保持着喂餐的动作,微笑着与她对持,似乎在同她比耐性,温润嗓音扬起,“张口。”
赫连御舜也舍不得她为难,深知她害羞的性子,只好看向青袖,给她递了个眼神。
赫连御舜却停下用餐动作,丝毫不顾旁边还有丫鬟下人在,抬手将她的小脸执起来,仔细看了看后眸底泛起一丝担忧,“怎么脸色这么差?”说完,他看向青袖命令了句,“将这桌晚膳撤掉,换全新的来。”
赫连御舜笑意更浓,“你呢看上去文文弱弱,不是一样让我乖乖听话?别看青袖一天到晚咋咋呼呼,说不定就听虎漠的话。”
这点很难得,据她所知,匈奴人用膳不像中原人那般婉约多礼,一向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爽至极,太子虽说没有生于匈奴,但自小也是长在匈奴,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了豪爽的性格,他能够也跟着小姐食用清淡膳食实在不易。
闻言后,她奇怪看着他,“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青袖是个何其聪明的丫头,见状后连忙开始咋呼了起来,“走了走了,人家夫妻俩用膳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她抬头,与他深情的眼眸相对,认真地说道:“我会认得你的眼睛,会记住你身上的气息,就算下辈子我们都变了摸样,我们还要找到彼此继续相爱。”
“好,一言为定。”他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心中的幸福又伴着隐隐的痛衍生出来,她真的有了贪念,这一生她怎么能够呢?她深深爱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只求上苍能够垂怜,虽然他从未亲口说出爱她的字眼,但有他在身边也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卷七 266 一纸密令
回到殿中的南华公主怎么都没有抑制住身体上的寒冷,虽说春梅和冬荷备好了好几个暖炉在她身边,但还是难以抵挡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寒意,一阵强过一阵,像是长了脚似的走进心里再也不愿出来。
春梅见了后心生担忧,上前轻声问道:“公主,是否患了风寒了?要不要奴婢去找太子妃帮忙?”
“不用了。”南华公主将手炉紧了紧,有些失神落魄地说了句。
“公主、公主您去哪啊——”刚刚从偏殿走出来的冬荷见了这般后惊得在后面直叫,还没等上前追,却被春梅给拉住了。
“公主,您要是不想看大夫就喝下这个吧。”冬荷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端了上前,“这是夜公子很早就备在咱们这儿的辛荑花,夜公子说了,如果偶得风寒可以喝下这个。”
“冬荷,公主许是累了,我们退下吧。”春梅见南华公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打断冬荷的话。
“是啊,辛夷花,听说是夜公子亲自摘采又亲自晒干的。”冬荷不如春梅心思细腻,见如此便喋喋不休道:“公主,要说夜公子还真是个心细的男子呢,这是他早在夏天的时候便拿来的,要我们在你偶感不适的时候喝下,他——”
一个年幼,一个年长,谁更占优势自然一眼明了。
为什么一早就注定了她和他的命运?
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这种心痛?什么时候她再见到他时可以会心一笑?
从怀中再次拿出锦囊,展开其中的锦帛,上面只有六个字,却令她的呼吸变得更是艰难,盯着这几个字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她很清楚汉宫的顾虑。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用力攥了攥拳,二话没说跑出了大殿。
冬荷止住了声音,又看了看南华公主,而后欠身跟着春梅离开了。
南华公主的手指一松,锦帛飘进了火盆之中,雪白的锦帛迅速被火燃烧,扭曲,最后只成了一堆灰烬
南华将锦帛死死攥在手里,她能想到的便是年幼的十皇子,王夫人虽说表面淡薄云清,但事实上也为能够讨得皇上欢心下了不少功夫,十皇子自小便聪明伶俐深受皇上喜爱,一旦太子刘荣被废,那么**不离十便是十皇子被立为太子。
可是,赫连御舜不是那么好除掉的。就算除掉了,她要如何面对夜崖迹?要如何面对楚凌裳?
夜崖迹,他要成为她心头永久的痛吗?
夜崖迹,她要找他。
大殿安静了下来,南华一瞬不瞬地看着桌上的辛夷花,眼底的光渐渐由明到暗,最后形同炉中死灰,暗沉一片。
太子继位,年龄尚小,就算登基成为新帝,自然也需要窦太后的扶持,汉宫一向是防患于未然,南国太子年幼,登基成为新帝也自然是年幼治国无经验,而北国不同,北国如今的太子正值而立之年,又常年出征沙场,与百姓士兵们亲和关系,就算成为新单于也有独立的治国之道。
她不舍得这么做,是因为她与赫连御舜虽做不成真夫妻,但成为了聊得来的朋友;她不舍得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楚凌裳有多么深爱赫连御舜。
她从没想过要挣脱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离开汉宫的束缚会怎样,只觉得窗外的飞雪更显得柔情,如果无拘无束便也不觉得温暖。
如果上天早已决定了她的命运,那么又为何让她遇上他?又为何让她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沉沦?
心中对那人的思念空前的膨胀,这股思念几乎要沿着喉咙逸出来,令她的心开始动荡不安,砰砰狂跳。
心中的无着无落似乎一下子有了支柱,她的眸光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和明亮,点点泪光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更为光艳,她起身,死死盯着火盆中早已经燃成灰烬的锦帛,又抬眼看向了窗外。
心口处堵得厉害,鼻头泛着酸更是难受,看着桌上的那晚早已经凉透的辛夷花,脑中又现出那个白衣似雪的男子,他就像是还站在飞雪之中,静静地看着她,唇边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
心跟着鼻尖的清香抽动了一下,接过后声音略显颤抖,“辛夷花?”
想到飞雪中的那张仙颜,南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连手指都在颤抖,不,她情愿死了,也不愿见到他对她的怨恨。
栗妃娘娘被废,这其中必然是牵扯了宫闱之争,汉宫之中风云突变是常有之事,花无百日红也实属正常,又闻景帝近日对大将军周亚夫百般刁难,可见这场宫闱之争早已不再那么简单。周亚夫一向拥护嫡子为立,刘荣为长子应立太子这是周亚夫一直在皇上面前坚持的态度,如今皇上连周亚夫都百看不顺,那么这刘荣还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待多久也不成悬念了。
栗妃被废,刘荣被贬也是早晚之事。
梅白俗九四梅九。汉宫密令。
汉宫既然做出如此决定,必然是会派人来协助她完成此事,这人会是谁?说不定也是个细作,在匈奴隐藏了多少年的细作。
汉宫谁人不知赫连御舜骁勇善战?一旦幼子登基,国基不稳,赫连御舜再如同军臣单于当年迫使烽火一路烧到甘泉宫那般该如何是好?
由此,最能防患于未然的办法就是——除掉他。
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更是忐忑不安,如果明知这人是谁还好些,正是因为不知才会心生恐惧。
窗外,又下了雪,洋洋洒洒的足可以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