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细细想来,她、华阳公主和楚凌裳、夜崖迹都是出自汉宫,楚凌裳和夜崖迹肯定不可能,那么只剩下华阳公主,南华蹙紧了眉头,随即摇头,华阳公主又不像。
赫连御舜一直是汉宫的心腹大患,杀他早已是汉宫很久之前就下的决定,看来这次是势在必行,依照匈奴现在的局面,赫连御舜的确是对汉宫最为危险的人物。
这六个字是——除掉赫连御舜。
那么——
“你拉我做什么?公主穿得那么单薄就跑了出去,很容易着凉的。”冬荷焦急说道。
“就随公主去吧,说不定她的心是暖的呢。”春梅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冬荷停住了挣扎,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卷七 267 疑心生暗鬼
单于的殿前,凝重严肃。
密诏的有三人,分别为夜崖迹、左谷蠡王伊稚斜和太子赫连御舜。
鎏金香炉中散出的缕缕青烟却落得殿中气息更为清冷,闻上去有一点点冰雪之气。
?注:古代西域十六国如于阗、乌孙、楼兰、大月氏、大宛等地在今新疆、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古代鲜卑、乌桓、夫余等地在今东北三省、库页岛。】
“你们的想法真是不约而同。”军臣单于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转头看向夜崖迹,“你是我的谋臣,你的想法不会也与太子、左谷蠡王一致吧?”
“单于——”赫连御舜没等夜崖迹回答,便上前劝说道:“儿臣认为隆冬之时不易兵马出征,于阗一地路途遥远,如此兴师动众万一大汉来袭岂不是疏于防范?快到年关,何人不想回家团聚?此时再战将会动摇军心,实为失策之举。”
“单于,儿臣并非有阻挠之心。”赫连御舜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匈奴国长年征战,早已忽略了民生息养,原本农业就不繁盛,又脱离了游牧的习惯,长久以后,只为征战而发展,必然会导致民心疲累,食不果腹。”
“哦?”军臣单于似乎被泼了冷水,又坐了下来,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国家的生存之道又怎会只是依靠进攻佳品呢?扩张领土只为拓展江山,但与民生经济不能混为一谈,单于,儿臣听说大汉暗自买马,实行息养之策,匈奴国应该早日做好防患才是,与外族并非只有攻打和侵占的关系,重要的还是民心所向才是,国之根本是民为重。”
“好,知我者只有夜谋臣也!”军臣单于眼前一亮,欢悦起身,“如今匈奴更是人强马壮,何不再趁机增强实力扩张领土以备后患呢?”
“如果真是一心只为匈奴,又何必对疆土扩张之事百般阻挠?”
“御舜,你言下之意是我这个做单于的不会管理国家了?”
“我匈奴国一向强盛,每年进贡佳品数不胜数,再加上领土的不断扩张,何愁民心疲累,食不果腹?你身为太子竟然危言耸听,实在可恶至极!”军臣单于的声调提高,语气的不悦显得更为浓烈。
“放肆!”军臣单于的大手猛的拍在了案几之上,“我征战多年,一向战无不胜,何时轮到你在这里教我如何用兵?”
“谅你也不敢。”军臣单于不悦地说道:“这个匈奴国还是我说了算。”
伊稚斜回答,“单于,太子分析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于阗一地如想对抗匈奴,何必要舍近求远勾结外族?臣听官员来报,鲜卑等族曾运送大批物资粮草于于阗一地,想来也如同太子所说,无非是做做样子给匈奴看。”
伊稚斜见情况越来越不对,连忙道:“单于,御舜也不过是为了匈奴国着想,并无他意。”
但凡君王都有一个致命的通病,便是疑心过重,这种疑心可以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无论是否亲人,他也会担心被其背叛。
军臣单于毕竟有君王的狐疑,听了这番话后,神情有些明显不悦,“如此说来,你的想法也同太子和左谷蠡王的一样?”
军臣单于眉心威严,炯炯的目光扫过殿前三人的脸部表情,良久后才开口道:“当年我匈奴国一路收复楼兰、大月氏,西域十六国无人不对匈奴俯首称臣,而今所属十六国的于阗竟然勾结鲜卑、乌桓等几个小族来对抗匈奴,你们说说看,此事要如何解决?”
军臣单于闻言后,眉心处暗自蹙动了下,但很快遮掩了下来,又看向伊稚斜,“你有何良策?”
夜崖迹在一旁看个清楚,也听得清楚,心中不由得钦佩赫连御舜的远见之识,只可惜这个赫连御舜一直在犯着大忌,纵使是亲生父子,一旦功高盖主也极为危险。
夜崖迹自然看穿军臣单于近几年的心思变化,想了想,轻声道:“想来单于想要安抚于阗民心是辅,趁机攻占外族之地才是主,单于一生戎马,怎会放弃这般绝佳的机会?”
夜崖迹见他正在兴头上,实在不忍打扰,但又不得不说,“单于,此时并不是绝佳。”
夜崖迹轻叹一声,“作战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之计,并非心血来潮说打就打,鲜卑等外族无非是帮助于阗之地度过严寒难关,也未必是有对抗之心,一切只是于阗之言。鲜卑等地一向也有侵犯中原之心,单于在这个时候攻之倒不如人情收买,正所谓江山易得,人心难收,单于想要扩张匈奴之地是来日方长,何不联手对付南国大汉呢?”
果不其然,军臣单于闻言这席话后,脸色更显冰冷凝重,连眼底的光都变得咄咄逼人——
赫连御舜为太子,自然先要表明态度,上前恭敬道:“单于,于阗之地,无非是因夏季受灾,今秋没有粮草丰收,隆冬之时又连遭积雪,民不聊生。儿臣认为,之所以联合外族也并非是为了对抗匈奴,不过是虚张声势,向匈奴讨些好处罢了。于阗既为匈奴国的攻占之地,倒不如运送粮草趁机可收服民心。”
赫连御舜眉心一蹙,单膝跪地,“儿臣不敢。”
网情小言的网言。赫连御舜自然也明白单于的心思,但他又何尝想如此争锋相对?暗自轻叹了一口气道:“单于,儿臣一心只为匈奴和单于着想,没有其他心思。”
军臣单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赫连御舜,半晌没有说话。
夜崖迹也没有再进言,如今单于正值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实属正常,如果他说得再多也将会落得令单于不悦的后果,可以看得出,伊稚斜为赫连御舜说话已经令单于心生不满,作为君王最怕的便是朝中要臣相互勾结,虽说整个匈奴国都知道伊稚斜与赫连御舜一向相交甚好,并非有勾结谋反之心,但作为单于不得不防才是,伊稚斜和赫连御舜手中都有兵权,都有调兵遣将的命符,两者又走得如此近,令单于怎会不生疑心?
不由得泛起无奈之意,生在帝王家,许是要早些忘记亲情的滋味才会心安理得一些吧。
卷七 268 带我走
走出单于大殿,夜崖迹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伊稚斜要出宫,正巧能与赫连御舜同走一段路。
“御舜,不是我这个做皇叔的不提醒你,单于的情绪这一阵子很不对劲,你要小心应对才是。”
赫连御舜轻轻一笑,“怕是从我坐上太子之位起,单于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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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福王,你看到了吗?她竟然对你不理不睬呢,打她,不教训这个奴婢可不行。”坞佳郡主故意大声地在上福王面前撺掇。
“别那么得意,是我和凌裳相邀。”他回了句,唇边泛起坏意的笑。
“哈哈——”伊稚斜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放心,美人相邀,我必然赴汤蹈火。”
“哦?”伊稚斜眉梢染上笑意,却将心底的爱意压下,唇边也勾上笑意,“难得要你亲口邀请我到枭龙殿。”
“啊——”雪球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坞佳的帽子上,帽子落地的瞬间她惊叫一声,一阵风袭来,帽子飞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伊稚斜低叹,“单于是最宠爱你的,怎么现在倒有了防范之心?”
“自古王者生性都爱生疑心,很正常。”赫连御舜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漫不经心说了句。
上福王小小年龄哪懂得那么多,自然见惯了所有的下人们都对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听坞佳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小手拿过坞佳和几个丫鬟们攒好的雪球,朝着青袖又打了过来。
上福王毕竟还小,在一旁看得直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南华公主站起身,朝着夜崖迹走过去,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又有些小心翼翼,于他面前停了下来,红唇颤抖了一下后,轻声吐出了一句话,“你能带我走吗?离开皇城,离开匈奴。”
不经意,他又想起了她,永远淡若冰雪的眼眸,静静地,不曾离去,却,也无法触及。
两人一个在内室外,一个在内室里,凝视,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