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对女孩子，他一直没自信；想问她爱的理由，又不便启齿，只有女孩子才问男孩子。而电影里的一些情节又在提醒他，男女情事有时不需要理由，年龄到了自然有想法。至于结婚，那是另外一回事；很多同居多年的男女，说声拜拜就分手了。
他不想和李白鹿只是这种关系，他处事敏感而较真，任何事投入了就要有结果。
李白鹿要是知道我住烂尾楼，还愿意和我交往吗？身边没有女孩时，住烂尾楼无所谓，有了心仪的女孩，烂尾楼就成了梦魇心病！
李白鹿专注于电影里的情节，时而欢笑，时而唏嘘，根本没发现他的情绪变化。这就是单纯！丁大为就喜欢她这点。她的单纯感染了丁大为，使他的心境开朗起来，不再胡思乱想。生活中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你是无法掌控的，就像电影的结局总是出人意料；自己将来怎样还是个未知数，叫一个女孩给你什么承诺？
散场后，李白鹿意犹未尽，挽着他的手：“玩一会再回去。”
“玩什么？”像所有的男人一样，丁大为的目的性很强。
“不玩什么，逛逛。”
丁大为陪了李白鹿逛。
初春的武陵城，这个自喻柳城的内地城市，就像春天的花苞，一切都在膨胀中；鹅黄色的柳絮在霓虹灯里飘洒，美得像幻境；女孩子个个露出半截臂膀和大腿，莲藕一般洁白，胸部更是莲蓬般鼓胀。丁大为想起这城市一句广告语：让武陵城成为旅游目的地。在他看来，武陵城的女孩子，才是旅游者的目的地。
李白鹿一家店走到另一家店，这里瞧瞧，哪里摸摸，试穿了几家店的衣服鞋子，一样也没买。她要的就是有男孩子陪她逛街的感觉；丁大为没有压力，耐心地陪她逛。有谁说过，散步是成本最低的恋爱，这个成本他暂时付得起。李白鹿没暗示他买东西，也许是女孩子的矜持自尊，更确切地说关系没到那一步；丁大为也不说替她买，因为说出口了就得兑现，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他不会乱花钱，他的钱有重要的用途：买房！哪怕这只是个遥远的梦！除了吃饭看电影，他暂时不想和她有经济交往；有经济交往就意味着上床，哪怕是美好的爱情，也逃不脱这个宿命。
李白鹿饶有兴味，丁大为不厌其烦。逛完步行街，再逛中区商城。直到商城的广播提示要打烊了，他们才出来。
街上的行人已经稀疏下来，不时有拉卷闸门的声音。丁大为准备和李白鹿分手回家，因为俩人似乎都没有要开房的大胆想法。
刚出商城口，丁大为突然看到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眼一看：是母亲！母亲正佝偻着腰，在垃圾箱里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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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小子当街抱美眉（3）
“走啊，”李白鹿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催促说。
这时，丁大为如果眼皮一垂，只当没看见母亲，就可以和李白鹿高兴地走了。但是他无法这样做，他内心有个什么东西牢牢地牵住了他，把他钉在原地。
李白鹿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那是我妈。”丁大为小声地对李白鹿说。
李白鹿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街对面垃圾箱旁，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正专心掏垃圾，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
“你妈？”
丁大为这时的想法已明晰：向李白鹿介绍母亲，而且她必须表现应有的礼貌，他才有和她交往下去的意义。否则，只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他撇下李白鹿，快步跑过去：“妈。。。。。。”喉头有些发酸，想说什么很难。
“大为，是你啊。事儿谈完了吗？”吴家秀见到儿子很高兴。她满脸汗水，用一只手把沾在脸上的头发向上拂了一下。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回去？”
“我一路捡来，就忘了。时候不早了吧？”
“快十点了。”
“俺这就回去。”她一眼瞥见儿子身边的女孩：“这是。。。。。。”
“这时我同事，小鹿。”
“丁妈妈，您好。”李白鹿的表现出乎丁大为的意料，她和老人家见面熟：“您真是吃苦。怪不得小丁很上进的。”
“在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吴家秀似乎有些尴尬，这种场合碰见儿子的女同事，觉得给儿子丢了丑；她喜爱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明白儿子晚上并没谈业务，而是陪着女孩玩。这女孩看着顺眼，又大方有又礼貌，她为儿子的出息高兴。“你们去玩吧，俺这就回去。”
丁大为对李白鹿的态度感到满意，他向妈道了别，送李白鹿回去。
“你妈在城里捡垃圾？”
“她本来是进城照顾我的，空闲时闷得慌，就找点事干。”丁大为如实告诉母亲的情况，“一个乡里老太太，只能干这个。为了我，她也是没办法！”丁大为难掩愧疚之情。
“她不是没办法，而是有想法。”李白鹿说：“她的想法就是你。”
“是啊，想起老母亲还在为我这样操心，真是惭愧！”
李白鹿推他一把：“你别说惭愧，赶快帮你妈去！那么一袋垃圾，她拖得动？”
“你一个人回去，不怕？”
“先送她回去，我再回去。”
“嗯。。。。。。”丁大为犹豫起来，这样一来，他住的地方就暴露了。他暂时不想让李白鹿知道自己的住处，因为那地方太掉价，太有失自尊。
“走啊，你还磨蹭什么？”
丁大为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边走边想主意。
赶到中心商城出口，早已不见老人家的身影。
李白鹿着急道：“还不快追！她肯定沿来路回去了。”
丁大为想好了不追的理由：“不要紧，她有拖车，再多也拖得动。”
“拖车？我借你的拖车？”
“对！对！你的拖车。”
丁大为把李白鹿送到家，急忙骑车往回赶，终于在武陵大道中段美吉大厦附近赶上了母亲。吴家秀虽然拖车省力，走得却不快；拖车轮子小，只适合在光滑的地面行走；武陵城的街道，表面上看起来很平坦，实际尽是坑坑洼洼。丁大为把自行车交给母亲，接过拖车，拖起来感到很吃力。
吴家秀看到儿子来接，很欣慰。“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吧？”
“是朋友。妈，您觉得怎么样？”丁大为有些得意。
“长的还周正，懂礼行。”吴家秀忍不住拿她和小红比：“看人才，比小红强。”
“妈，你怎么拿她比！”
“小红怎么了？我看也不差。就是生的蛮了点，可心底好。妈是过来人，不会看走眼，过日子就要这种人。”
“你喜欢她，碰上适合的，就给做个媒，别和我说！”
“好，不说她。大为，妈今天没给你丢脸吧？”
“丢什么脸？不偷不抢，正大光明的辛苦劳动，谁要是看不起您，再漂亮的女孩子我也不要！”
“我是说她。”
“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她还要我帮你运垃圾呢，这拖车，也是借的她的。”
“是吗？她是哪里人？”
“我们李总的亲戚，和我一样，老家也在农村。”
“大为，你交桃花运了！你爸，你爷爷奶奶知道了，不知多高兴！”
“不急着告诉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说话间已经到了银座大厦。越过院墙豁口时，丁大为收起拖车，将垃圾袋扛在肩上；吴家秀推着自行车，磕磕碰碰走在儿子后面。
郭老头还没有睡，窝在破藤椅里看电视。见他们母子二人回来，起身热情地招呼道：“丁家大姐，你真是吃苦啊！”
烂尾楼住的人形形色色，郭老头只看得起吴家秀母子俩，他们都在为自己扎扎实实干一些不起眼的事。郭老头年轻时干过大事，知道事情就是这样干起来的。
吴家秀因为那晚郭老头没啃声，对他有意见，懒得搭理；丁大为毕竟是男人，心胸开阔，说：“没有什么好活路，只能干这些，让您见笑！”
“哪里哪里！蚯蚓变蛟龙，小丁，你一定会搬出这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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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烂尾楼来了大人物（1）
吴家秀的脸色郭老头看在心里，第二天她下来提水时，郭老头搭讪道：“吴大姐，对我有意见了？”
“有意见！”吴家秀冷冷地说。她有什么就挂在脸上，不善遮掩的。
郭老头求她原谅：“知道你有意见，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喊一声给我壮个胆都不行？哪个掐着你的喉咙了？”
郭老头喉头干涩，真像人掐住了一般：“唉，你不晓得，这年头，有皮的怕没皮的，没皮的怕不要命的。我虽然落魄了，小命还是舍不得，犯不着和他们结孽。”
吴家秀话说出了，气早消了，怨恨的矛头指向那鬼男人：“不得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