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走出天兴公司，他给姚总打电话，告诉他发票送来了，姚总关机；便发了条短信，姚总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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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梁园虽好（1）
吴家秀在老家盘桓了七天，又来武陵城伺候儿子。
丁大为接到母亲的电话，怕她不知晓税务小区的路——她只到过一次，特地到车站去接她。母亲来了，吃穿有人管，丁大为自然高兴。
吴家秀提着大包小包，从老家带了很多蔬菜腊货，都是吃的东西。丁大为叫来的士，直接打到住地。
武陵城已不像原来那样陌生，吴家秀推开杂物间的门，又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乡里一个家，城里一个家，她心里已经有这个概念。
“怎么不在家多住些日子？”丁大为问母亲。
“这不是我的家吗？”吴家秀佯装生气，然后说：“还不是担心你！”
“奶奶没说什么？”他想起奶奶在爷爷棺材旁的一番话。
“就是她要我来的。她说你气色好多了，我到城里来得值；怕我不在，你又饥一餐饱一餐的，天天催。”
丁大为心里很感动。女人心，女人知，奶奶以己之心忖度媳妇，真是宽厚长者。
“爸爸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就是累的，休息调养了几天，又下地了。就是你妹妹，不让我来，她说妈妈不在家，好难过。。。。。。”吴家秀说着哽咽起来，平抑了一会伤感说：“我说你不想别的，死劲读书。妈妈和哥哥在城里，都在勤扒苦做，再累再脏再下贱，只要能赚钱，都干！等你哥买了房，将来考学进城，也有个落脚处。可怜她一个女娃儿，没娘在身边说知话，怎么没意见？”
“爸爸没留你？”作为一个男人，丁大为怜惜的还是父亲。
“你知道你爸，他有话闷在心里，只是不说。我讲了你的情况，今年来势很好，我也没闲着，捡垃圾赚的钱，不比种田差，又租了好一点的房子，他就点头了。”
丁大为不再说什么。一家人都作出牺牲，围着自己转，只感到隐隐压力，弥漫在周围，催他去奋斗。
母亲来了，丁大为城里的生活再次进入正轨。午饭后，他骑车出去跑业务，吴家秀推着拖车捡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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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园虽好（2）
傍晚，吴家秀拖着一车垃圾回来，保安拦住她：“老婆子，你住这里？”这个保安并不认识她。
“是啊，住、住这里。”不知为什么，吴家秀很怕保安盘问，因为她对自己的住处，不知怎样表述，栋号单元她都还不很清楚，乡里人只习惯用方位而不习惯用数字表达。
“住哪里？”
“就是那一栋。”吴家秀指指自己住处的大致方位。
保安没再盘问住处，却盯住垃圾车：“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捡的。”
“你要拉进去？”
“是啊，拉到家里去！”
“我们小区，可不是堆垃圾的场所。”
“我放自己家里！”
“自己家里也不行！气味散发出去，会影响别人。”
“我回去就打包卖掉，不会有气味的。”吴家秀想我捡几个瓶子纸杯，又不是牛屎马粪，碍你什么事了？把拖车往保安面前推，说：“你闻闻，有气味吗？”
保安把车往回推，“我们是文明小区，不是垃圾场。”大概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保安，犯不着和这老婆子较真，放了她进去，嘴里嘀咕道：“这些人，租房也不问人家是干什么的。环境卫生不好，又向物管提意见。”
晚上，吴家秀怕给儿子心里添堵，没把这事告诉他。
第二天是个好晴天，吴家秀见衣服被单一股霉味，便将两床被单被套洗了。她寻了两根当阳的树，把尼龙绳拉在树上，刚要摊开被单，保安跑过来说：“不要晒在这里！”
吴家秀一看又是昨天的保安，心里来了火，说：“不晒这里晒哪里？晒你头上？”
“小区有规定，不能乱拉乱挂。这树上更不能拉绳索，会影响它生长。”
吴家秀想这就怪了，“城里的树真是娇嫩，拉一根绳子就死了？乡里的树牛擦犁碰好好的！”
“我不跟你说这些，这事规定！大家都把衣服床单晒树上，小区就飘万国旗了！”
“你说我晒哪里？”吴家秀再次问他。
“晒哪里我不管，自己想办法，人家都晒阳台上——”
“你知道我住杂物间，没有阳台，不是为难我吗？”
保安这次表现了少有的耐心，把她带到另一户租住杂物间的人家，说：“看，人家都是自己做的晾衣架，用水管做的，你要住这里，就要自己做。老婆子，不是为难你，我们有我们的职责，你要服从管理。”
吴家秀见他说理，自己拧着就不对了，“好吧，我要儿子回来赶快做。今天就让我晒在树上，好吗大哥？”
吴家秀晾了被单，回到屋里，心里很憋闷：住在这里，虽说名气好听，一点也不方面；还是银座烂尾楼好，进出没人盘问，衣服想怎么晒就怎么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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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杂物间来了小美人（1）
晚上，丁大为回来告诉母亲：“明天小鹿来吃晚饭，你好好准备一下。”
“就是哪天的女孩？”吴家秀喜得合不拢嘴。
“是的，你的拖车就是她借的！”丁大为再次提起拖车。
听说儿子要带女朋友来，吴家秀第二天特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没去捡垃圾，在家准备晚饭。她生性好客，在乡下，家里没客人走动，被认为屋脊上开门没人缘；客人来，喜鹊叫，家里才有生气；几天没来客，她会呼朋唤友邀人来家玩。来城里后，住的地方太寒酸，待不了客，娘俩只好悄悄地过。今天，儿子的女朋友要来，又是她来武陵城之后，第一次正式招待客人，因此格外兴奋。她赶快把家里收拾干净，剩下的垃圾全卖了，买了肉鱼豆腐，准备好好招待未来的儿媳。
在乡下老家，吴家秀的厨艺是出了名的，许多人家有事，都请她主厨。乡里的厨房，灶大锅大火力猛，烧出的饭菜好吃；城里的小锅小灶，小孩过家家似的，很不顺手。她想在未来儿媳面前展示一下手艺，便把平时烧的藕煤换成木柴。木柴是她平时东一块西一根捡来的，搬家都没没舍得丢，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杂物间太小，又不通风，木柴一点燃，屋里便烟雾弥漫，吴家秀呛的直流泪，只好把柴炉移到外面。
“喂，下面干什么？熏野鸭子啊？！”
一碗菜没炒完，上面二楼窗口伸出一个头来，大声呵斥。吴家秀抬头望去，是一个中年女人，那人说：“望什么望？你的油烟尽吹到我厨房里来了！”
吴家秀想外面这么大，油烟四处飘散，多少飘到你家去了？还熏着你了！上下邻里，怎么也有一些惊动打扰，在乡下根本不当一回事，城里人怎么这么精怪！她想不理睬，可毕竟自己冒犯了人家，便说：“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好了。”
“哪里来的这些人，不懂规矩！”中年女人喋喋不休，吴家秀只当没听见，抓紧炒菜。
女人向物管打电话，保安很快来了，“老婆子，你怎么回事，把厨房搬到了外面？”
吴家秀见区区小事竟搬来保安，心里越发有气，“我在自家的门前做饭，惹谁了？”
“自家的门前？”保安一声冷笑：“这可不是乡下，自家门前三尺硬土！城里只有门里，没有门前，出门就是公共场地所。你在外面做饭，就侵犯了别人的利益！”
“我。。。我侵犯谁的利益了？”吴家秀想不通，这与利益怎么挂钩。
“你呛着别人了嘛！看，满天的烟雾！老婆子，你怎么尽是麻烦？再这样，把你赶出去！”保安大声说，好像为了上面人听见。
吴家秀只好把柴炉移到屋里。
傍晚，丁大为和李白鹿一前一后，谈笑着来到税务小区。经过大门时，保安直呆呆地打量着李白鹿：住杂物间的穷小子，哪里拐来这么个漂亮的女孩？丁大为瞟他一眼暗自得意。
“喂，喂！”丁大为刚走过去，保安在后面叫住他：“你的暂住证办了没有？”
丁大为敏感地发现，保安要故意为难他。他想起了爷爷的“路引”，果然有强神恶鬼！便冷冷地说：“没有办！”
“没有办就不能住这里！”
“你和房东去说吧。房东你认识吗？不认识我告诉你！”
保安语塞。
丁大为逼视着他：“狗杂种，你别神气！你我在城里混饭吃，都不容易！”甩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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