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虽然这点子不错，坐在电脑前李家驹才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搞出来。几次想动手，却不知如何落笔。天辰公司的情况知之太少，银座的底子也不清；还有文案功夫，提法要新颖，概念要抓人，文字要飘逸——唉，要是丁大为在就好了，自己也不必这么费神。他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人才是企业的根本。
李家驹煞费苦心，总算灵机一动，从网络上搜出几套方案，综合整理了一下，趁着送发票的机会，递到鲁经理手上。
鲁经理前一阵受命救火，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突然有人替他起草了全程推广方案，真是既意外又感激。
“太好了，李总！”
他接过方案，草草翻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包极品芙蓉王烟，丢给李家驹——他不说客气话而随手丢去，表示无可推脱。李家驹知道已经收伏了他，暗暗欢喜，当即撕开封口，给他装一支，表示共享。气氛一下就融洽了。
鲁经理接了发票，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纸张说：“今天我很忙，晚上看你的策划，明天中午请你吃放，交换意见。”
李家驹用力地握他的手：“明天我等你电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鲁经理如约来电，请李家驹吃饭，订在“瞰天下”楼下的一个小餐馆。过去谈业务，李家驹请别人时候多，别人请的时候少。出现今天这局面，全是因为主动出击——可惜身边没一个人能领会个中奥妙，不然，好为人师的他，可以把这个案例好好宣讲一番。他十二点准时赶到餐馆。
鲁经理已按礼节先到，见了面老朋友似的一阵握手寒暄。
“李总喜欢吃什么？”
“随便点吧。”这种工作餐式的饭局，不能太破费的，“两个人，一晕一素，一个汤，够了！”
鲁经理作主点了菜。
李家驹不会使桌上的气氛沉闷无话。见他不是本地口音，欲问他是哪里人，转念一想这种查户口式的问话无意义，显得不专业，别人也许不喜欢，便从业务入手：“鲁总一直在天辰服务？”
“干过一些地方，在天辰的时间最长。”
“一直做房产？”
“做房产。”
李家驹谦逊道：“那我就是班门弄斧了。”
“哪里，各地情况不一样，这个楼盘更特殊。李总提的酒店产权式营销方案，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很好！”
饭菜上来，鲁经理又要了两瓶冰啤，天热当饮料。两人很默契，都没要酒杯，打开瓶盖嘟嘴喝起来。
“鲁总不愧是专业人士，对媒体很熟悉，连我们这小报都纳入了你们的视线，还亲自打电话。”李家驹想摸摸底，《找报》究竟在他们心中有没有分量。
鲁经理老实说：“《找报》我们原来不熟悉，是马总亲自交办的。”
“哦——他怎么知道的？”李家驹有些受宠若惊。
“他说每次陪客人喝茶，都看到这份报纸，叫我们不要忽略了，还专门拿回来一份给我。我看了，信息量蛮大的，发行量不小吧？”
李家驹伸出一个拳头，夸口说：“十万份！”
鲁经理似乎也相信。
海发报纸终于有收获，李家驹暗自高兴，恭维道：“马总真是有心人啊。哪天约个时间，让我结识一下。”
“做这么大的事，没点牛皮怎么行？”鲁经理称颂老板几句，压低声音说：“他现在很忙，有时间我会安排的。不瞒你说，洞庭广场的事，想你也知道了，他的压力大啊！”
鲁经理吹嘘道：“他和黄市长是铁哥们儿，正因为如此，要把事做漂亮，不能给黄市长添麻烦。”
李家驹深感认同地点点头。
“其实我就喜欢和你们打交道。那些所谓的主流媒体，东西没人看，架子又大。”鲁经理说。
李家驹背后一般不评论人家，此时更显风度：“他们也没法，当官的要保乌纱帽，至于受众欢不欢迎，倒在其次了。”
“《找报》我会重点考虑的。”
李家驹就等这句话，立即站起来，举起酒瓶，“那我就感谢了！剩下的酒，我先干！”
鲁经理喝完酒，谈话更具体：“洞庭广场下面一段围墙，我们准备先用起来作广告，就交给你了！你算一下，全部喷绘，要多少钱；后期广告，等拿到预售许可证，还要铺天盖地轰炸，有你的事干！”说罢一双红眼睛期待地望着李家驹。
李家驹是何等角色！他眼扫四周小声说：“只要鲁总瞧得起，我李某不会亏待你！公司有个百分之十的茶水费，我对你个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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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兄妹邂逅（1）
生不容易，死也难！
郭老头跳楼后，小莺就有了死的心，之所以拖着迟迟没死，是还没想好死的方式。往飞驰的汽车底下钻，是一种选择，但是没压死呢，成残废了不更难受？而且还害了别人，死得也难看。望着串流不息的车辆，她摇摇晃晃迷迷糊糊，最终还是站定了——某个人不该背时。
往水里跳呢？她几次离开郭老头的病床，来到沅江边，靠近护江的铁链，只要脚轻轻一抬，就饺子下锅了；沅江正是水涨，滚滚黄汤无声奔流，那巨大的寂静让她寒冷：我就这样成为一具无名女尸？吸毒者死后都裹了五尺白绫。。。。。她不甘心！她就是害怕这样才和郭老头相依为命的啊！
从大楼上纵身一跃？老头子的惨状她心里永远抹不去，她不想自己也那样血肉模糊。那天老头子跳楼后，她差点复制了他的动作。是小红死死拉住了她，说要为郭老头准备后事。结果，她没死成，郭老头也没死成，倒摔断了一条腿——要不是底下一堆细砂，老头子早就一命归西了。
马晓河开始开始根本不承认她是郭老头的女人；后来，老头子的儿子找来了，他们又改口说老头子的一切不幸，是这个女人所害，她花光了他的钱，吸干了他的髓，她是红颜祸水！儿子和结发妻子因为郭老头在外面有女人，各拿了马晓河一笔钱，都撂下他不管，只有她，一个人在医院天天伺候他。
马晓河给了医院里一些钱，就再也没露面。
没有享受丝毫权利，却承担无尽的义务；正要改邪归正弃娼为良，却陷入这样尴尬悲惨的处境，这就是我的命？
她真想甩下老头子一死了之。她不知道自己还留恋什么，期盼什么，不舍什么，反正就那么犹豫着。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发现身体有些异样，“老朋友”该来没来，她有些奇怪，心头闪过一丝温柔的念头：莫非怀孕了？和死老头子一次就怀上了？
她有过怀孕的经历，那是一次次痛苦不堪的记忆。每一次都差点当母亲，不是被自己、就是被别人剥夺了！这次，在她最低谷、最无助、最绝望时，却怀孕了！儿啊，你来干什么？是来安慰我还是折磨我？
她用试纸测试，又到医院检查，确认自己怀上郭老头的孩子，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了！我有孩子了，有伴儿了，有希望了，有人和她相依为命了！呦嚯嚯，她小心地捂着肚子，轻轻揉摸着，生怕惊醒了肚里孩子的睡眠，爱得心也疼肝也疼。
一定要保住这孩子！这是真正爱的结晶！是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结合而形成的生命，是上帝给她这可怜人的最后一个礼物！
死的念头早已无影无踪了，她现在想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把孩子生下来，如何把这孩子养大！
她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钱，暂时生活不成问题，将来是远远不够的。她在健民巷租了一间房子，把老头子从医院接出来，添置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决定顽强地活下去。
她不能坐吃山空。替人打工不方便照顾老头，她想起了吴家秀捡破烂，只要人勤快就饿不死，决定去擦鞋！擦鞋成本低，无需多少技术，也不消耗体力，适合保胎孕育孩子。
她擦鞋的地点就选在银座斜对面的一块空地。那里有树林和草坪，是武陵城的一个小品公园，两边高楼林立，人流量大，居民无事也喜欢去树林里休闲散步；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擦鞋，可以天天望着银座，天天诅咒它从自己的眼前垮掉！
“哈哈，李佳珊，你现在是擦鞋女了！”她把小板凳塞在屁股下面，坐在路边，开始招揽生意，“先生，擦鞋吗？”
她忘掉风月场里的艺名，改叫自己的真名；对自己这个华丽的转身，她又欣喜又自嘲！自从和老头子住在一起，为了和他显得般配，她就不化妆了，现在更是素面朝天；她相信，自己这幅样子，哪怕过去的恩客当面想遇，也认不出她了！
伺候了老头子的吃喝拉散，她天天准时来到这里；放下架子拉下脸面当街擦鞋，她没有半点压力，每一个路过的人，她都热情地招揽，擦不擦是人家的事。一段时间后，擦鞋的技术已大有长进，再也不会将鞋油沾到袜子上，也不会选错鞋油的颜色，她抛光的技术甚至超过了“翰皇”的师傅——有人这样评说。
别人哪会知道，她是用给脸化妆的心情和手法来擦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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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邂逅（2）
生意清淡时，李佳珊就凝望银座，看脚手架上的人，将瓷砖一天天往下贴；或回想在银座的日日夜夜，回忆和郭老头在一起那短暂的美好时光，直到客人叫，才回到现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