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妈，你伴我一夜，不能伴我一世。我的今后怎么办？我肚里是老郭的孩子，要钱时正当权利，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拦我干什么？”李佳珊放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车厢里大哭小叫一时很混乱。
李家驹不管这些，他决定今晚就和妹妹熬劲，不答应他就不走，看谁熬得过谁。
李佳珊想如果听了哥哥的话，就出卖了丁大为一家，将来母子不仅生活无着落，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了，决不能做这种事！李白鹿找上门来劝说丁大为，人家有做人的原则，根本不为所动。自己当时也是发话表态了的，怎么能反过来抽腿呢？
这最后的一搏我一定要去！哥哥，你有你的狐朋狗党，我有我的难兄难弟；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我不搅和你，你也不要干涉我！
她闭上眼睛假寐，心想你们不走，我就闭目养神，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去和马晓河那狗日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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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降伏（1）
接到马晓河有重要情况通报的电话，黄起衰从家里急急赶到办公室，专门等候。
赵克勤在电话里只说了个大概。黄起衰现在很怕这种事，上次虽然抓破的是马晓河的脸皮，他感到自己更丢人，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黄起衰现在真正佩服了他的一茬茬前任。银座烂尾楼，一摆二十年，他们能放就放，绝不去拾这烫手的山芋；能绕就绕，绝不去碰这扎手的荆棘！
多么高超的政治艺术！许多国与国的领土争议，不也是这样处理的吗？——我们这一辈人处理不好，就留给后人，后人比我们聪明！条件成熟了，自然水到渠成。
前任该提的提，该升的升，没听说谁因为烂尾楼治理不好，影响了仕途官运。偏偏自己不信邪，要动这烂尾楼的脑筋。非常问题就要非常手段，非常手段就可能伤害人，就惹来非常言论，非常的事端。
对洞庭广场的种种传言，黄起衰起初并不怎么在意，谣言止于智者，他相信多数人不会被谣言左右。
可是这谣言和事端没有止息的意思，而且越闹越凶，越传越离奇，他不得不静下来思考了。
昨天，老家一位亲戚要他帮忙找工作。他记得她帮人家当月嫂，每月三千多元，怎么不干了？亲戚说：“电视里播出保姆不让孩子哭闹，给安眠药吃，人家都怕请保姆了。”他感叹个别保姆无良缺德，也叹息人们的神经敏感脆弱。
是的，现在的信息传播飞快，人们就是这样敏感。一个人的不良行为，就可能毁了一个行业！
银座为什么麻烦不断？归根结底，都是遗留问题没处理好。问题没处理好就有对立面，有对立面你就不得安宁。官场如此，商场也如此。
马晓河的非常手段，人们内心反感，自然添油加醋，将些小问题无限放大，肆意疯传。现在好，满田青蛙叫，简直是民怨沸腾！尽管有思想准备，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还有那个摄像头，背后的人是谁？看来武陵城政界江湖水深，自己稍不留神，就会翻船。烂尾楼牵涉了哪些人的利益？烂尾楼在我的手里整顿漂亮人家不高兴？
“小董，这些谣传，你怎么看？”他神情阴郁地问董秘书。
黄市长不轻易征求秘书的意见，董秘书也不轻易说不该说的问题。现在他问到了自己，董秘书觉得要给领导起参谋作用，说：“黄市长，这个问题不能掉以轻心！”
所有的秘书都希望领导仕途坦顺，从没见哪个领导倒了，秘书还能在官场得意！他其实早就为黄市长着急了。
黄市长只是随便问问。董秘书怕分量不够，又说：“我这里有一条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黄起衰眉峰高耸。
董秘书订有手机新闻，他打开页面，递给黄市长：“天阳市，你看——”
黄市长接过手机，主页上一条惊人的黑体新闻，立即拽住了它的目光。
——天阳市一幢旧楼倒塌！
文字很简洁：。。。死亡五人，失踪三人，武警官兵正在全力搜寻失踪人员，云云；但一组高清照片却血淋淋骇人。
天阳市是他过去工作的地方，倒塌的楼房他似乎有点熟悉。确切地说，那栋楼房怎么处理，他参与过讨论！黄起衰背心冷汗嗖嗖，他感到自己刚从大楼里逃出来，背后“噗噗”下落的砖头正砸着脚后跟，倒塌的轰鸣就在耳畔，分明追来一阵阵气浪。。。。。。死亡五人是较重大事故，分管副市长难逃其咎！如果自己没有调动——他不敢想象！
这消息犹如一记警钟把他敲醒：洞庭广场一定要加固，不能丝毫犹豫，半点侥幸！武陵城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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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伏（2）
上次只提个醒，马晓河就炸箍了，这次一定要降伏他！
然后他仔细回想洞庭广场的工作，还有什么漏洞。就是说，凡是不规范的地方，必须有个合理的交待，以防万一被人抓住把柄。
预售许可证！这是个明显问题。洞庭广场的预售许可证，是谁违规发放的？他记得就是刚才通报情况的赵副局长，他作过解释，现在看来不行，要追查责任！
他拨通房管局长电话：“洞庭广场的预售许可证，究竟是谁办的？”
局长在那头吃惊地问：“怎么，赵局长没跟你说啊？”
“哪个赵局长？事先不汇报，事后不解释，你们干什么？！”黄市长严厉责问。
局长一时愣住了，他不明白，黄市长为什么时隔好久，追查起这件事来了。
“这、这、这——”
“这件事要追查责任！”
“那预售许可证收不收回？”局长问。
“你看呢？”
黄市长把球踢给他。
“既然追查责任，就要收回许可证。”局长说。
这时马晓河赵克勤推门进来，黄市长说：“分两步处理，先问责，后面怎么处理，市里再拿意见！就这样吧。”
马晓河大大咧咧地坐在黄起衰对面的无扶手高靠背椅上，他要在赵克勤面前显示，他和黄市长是怎样的哥儿们。赵克勤按官场的套路，诚惶诚恐地向黄市长点点头，只在旁边沙发上坐半个屁股。
黄起衰省了客套直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克勤把他掌握的情况，详细谈了。
“你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可靠吗？”
赵克勤一时语塞，因为消息来源他实在不好明说，就站起来保证：“消息绝对可靠。”
黄起衰这才斜眼打量赵克勤：这个家伙一定得了马晓河不少好处，即便提供的消息是准确的，也不能将功补过，这次一定要追责！
他向赵克勤冷谈地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赵克勤不想就这样走，还没和黄市长套近乎，自己还有一些制止闹事的想法，要贡献给他呢。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局长打过来的，要他赶快回局里，他只好向黄市长点头道别。
赵克勤走到到外面，不满地地对局长说：“半夜三更什么紧急事啊？”
“你不要有怨言。我明确告诉你，银座的预售许可证，黄市长刚才打电话来，要追责！”
“刚才？”他想说我刚才和黄市长在一起呢，怎么没听他说？他回想黄市长的表情，官场的莫则高深使他心里一阵阵发冷。他想回头去向黄市长解释，可是门已关紧，又没有强闯进去的胆量。愣了一会，只好踏着自己的影子，扶着楼梯，神情落寞地走下寂静的市长楼。
里面，马晓河问黄起衰：“老哥，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黄起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征询地盯着马晓河的眼睛，看他是什么想法。
“我认为是好事，他们终于出来了！”马晓河就怕人家暗处捣鬼，不怕人家公开叫板，因为银座是重点工程，重点工程各地都出台有保护措施，政府是要给他撑腰的！
“好事？”
马晓河自鸣得意地说：“他不出头我不好抓他，他公开闹，就是破坏稳定！维稳现在是头等大事，诓他这样一个罪名，抓他谁会有异议？”
黄起衰心里冷笑：现在的商人怎么都变成政客了？政客的手腕他们用起来像魔术师耍飞刀，灵活自如得心应手。怪不得有人说当官最容易。
“你说的那是过去的一套，现在要的是和谐。”他淡淡地说。
马晓河对黄起衰的态度很失望，“你在天阳那么有魄力，说怎么干就怎么干！现在怎么婆婆妈妈了？”
黄起衰不同他啰嗦，一招手：“你过来，过来看看！”
马晓河起身绕到电脑前，黄市长手握鼠标，先点文字，再点图片。马晓河看了半天没做声，似乎受了震憾，但没有黄市长那么严重。
“你在这里还有工程吗？”
“没有。”
“你我都是幸运儿！天阳这次有大一批人脱不了干系。为官为囚，就是一墙之隔！”黄起衰竭力渲染：“你呢，为商为囚，也是一墙之隔！不是吓唬你，这不是儿戏！”
“你还是要我加固大楼？费用怎么办？你的。。。。。。真的放弃？”
“我只想为家乡人民作贡献，谋福利！”黄市长大声说，好像不仅说给马晓河听，而要说给全武陵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