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马晓河不再坚持己见，他不敢失去黄市长，口气勉强道：“那，我可以考虑。。。。。。”
黄起衰见马晓河终于松口，也放缓语气，“上次招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个解决办法，你一说就炸了。我不是要全面加固，在安全的前提下，能不能重点加固某些要害部位？你和监理公司，对大楼检测一下。然后写个报告，我提到市政府会议上讨论，该核减或追加的费用，政府自然会有个说法。你不干事，我怎么好提费用？”
马晓河心领神会，绷紧的脸渐渐舒缓下来，身子也踏实地坐在椅子上了，口里还是怨气冲天：“你真是栽了我，接这么个烂摊子！”
“整治烂尾楼，就是擦屁股。你说，又是谁栽的我？我向谁发火？不要赚钱时是朋友，亏了本就是敌人！外国很多企业家，将赚的钱裸捐出去，你又怎么说？”
“那是国外啊，我们有没有裸捐的？”马晓河还喋喋不休，口气明显软下来。
终于套住了这匹野马，黄起衰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啜一口，暗暗松口气。“对洞庭广场，我还有个全盘意见！”
“什么意见？”这时候马晓河就怕黄市长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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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伏（3）
“这是我亲自抓的重点工程，这个项目要没有任何后遗症。因此，我建议你把高明松的钱，全部支付给人家！什么抓起来啊，给什么罪名啊，这都不可取。现在的政府讲究亲民，不做那些事了，那些手段也落伍了。”
马晓河脸涨得通红。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分明是要他公开承认，他以不光彩的手段，剥夺了人家的权利。虽然在黄市长面前，他抵赖不了，在别人面前，他一直矢口否认。
他没想到黄起衰放弃自己的利益，却要把他推向更尴尬的境地。他痛恨他的伪善，却不敢和他叫板，只能叫屈： “你叫我怎么为人？我这么大一个公司老总，别人以为我是不得已把钱乖乖还给人家，天辰公司还能在武陵城立足吗？”
“恰恰相反，你退还人家的钱，武陵人们看出了你的诚意，对你才有信心。国外那么大的汽车公司，都召回问题汽车，你难道要坚持知错不改？这不关乎你个人的颜面，这是公司行为。”
马晓河犟着脸说：“谁不知道这是我个人的公司？”
“正是因为你个人的公司，我才坚持要你退。为什么这么多谣言？这么多事端？就是你有些事处置失措！我告诉你，你不退，还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你不是说楼盘卖得不好吗？”
“四楼以下的商业门面，基本没动。赚钱就靠商业门面。”马晓河忧心忡忡道。
“商业门面投资大，人们会更谨慎，一个麻烦不断的楼盘，谁敢买商业门面？而且，这牵涉到稳定，抓他们不能解决问题，要他们不闹才是根本。因为你的行为，影响了武陵城的稳定大局，我就不好说话了！”
黄起衰见他还执迷不悟，干脆给他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你可能不知道，有人要收回洞庭广场的预售许可证，我暂时为你扛着！”
马晓河这才将一直扭着的头掉过来，正面望着黄起衰，露出无限惊骇的神态。预售许可证收回，收取的预售订金完全退还，洞庭广场就彻底崩盘了。
“你不要以为我压制你，我完全是为你考虑！但是你也要作出让步。”
“退，退，我退给谁呀？”马晓河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们不是出来了吗？只要你想退，就找得到他们！”
见马晓河终于缴械，黄市长也心归原位，犟牛终于又被收伏，他感到每次和他谈话，都是一场战斗。
马晓河像斗败了的公鸡，双手垂在没有护手的椅子两边，头歪在胸前，那神情，像是把自己有气无力地抛在椅子上。
他回想来武陵城的经过，什么招商引资，分明被黄起衰一步步引向预先设好的笼子！他引诱他吞下诱饵，催他尽快动工，促他赶工期；先期对他的行为放任不管，待大楼临街面完工，公司深陷进去，他有了可资吹嘘的政绩，突然开始约束他的行为，运用时势提出种种冠冕堂皇的要求，使他在武陵城的投资最终变成一项爱心工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可以玩过很多人，就是玩不过黄起衰！他玩弄他手法诡异高超，他只有被玩的份。
“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陷进泥潭，才苦口婆心说这些！你可能对我有意见，你不理解我的难处——”黄起衰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马晓河想黄市长简直是人精，像他肚里的蛔虫，自己这点心事又被他看出来了。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黄市长神秘地说，起身来到里间，招收要马晓河进去。
“看看这是什么？”黄起衰指着房门框顶的一个黑点。
马晓河踮起脚看了一会，又伸手摸了一下：“探头？”他惊愕得大嘴张开，迟迟不能合拢。“谁干的？”
“不知道，应该不是你吧？”黄市长似是玩笑似是探询，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他。
马晓河发急：“我找死啊！老哥您想都不该这样想！”
“我知道不是你，是你我就不会对你说了！”黄起衰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目光深沉悠远，让人看不到涯岸：“告诉你的目的，就是要你清楚，我也是明里暗里被人监督着，不是皇帝老儿发酒疯，可以胡来的！越到上面监督越严！我想把你不会看我栽跟头吧？”
“那怎么会呢？老哥您栽了我靠谁啊！”
马晓河抓绕着胸前的衣襟，恨不能剖开胸膛给黄市长看。
“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不要多说了，现在快十二点，你赶快去解决这个问题，我不想看到明天有闲杂人员人在洞庭广场出现。”黄起衰关了电脑，看看手表，催他离开。
马晓河知趣地站起来，表情复杂地向他斜乜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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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叫板（1）
马晓河在路上就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要他连夜通知公司各位副总经理，开紧急会议。
司机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他却迟迟不下来。口里答应支付高明松的烂帐，内心他是极度不愿！给了钱，他会失尽脸面，可是又不能不给。
他想起高明松的话，“你们是不能绕过我的”，看来并不是威胁。自己搞建筑出身，一座大楼有什么隐患，施工人员自然清楚；故意留下隐患为日要挟老板也说不定。
他再看重钱，也没糊涂到无视安全的地步。洞庭广场真的出了安全问题，不仅他跑不掉，黄起衰也完了！自己官场上唯一的靠山倒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高明松的结局就是自己的结局。既然黄起衰把这些机密隐私都告诉我了，就只能帮衬他，帮他就是帮自己。
从地下室乘电梯升上地面，踏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鲁经理尾随而来：“这半夜开什么会？”
马晓河不耐烦地说：“我刚从黄市长那里回来。天阳市倒塌了一幢旧楼，有人明天要去洞庭广场闹事，他脆弱的神经受不了，一定要我加固洞庭广场，还要支付高明松的烂帐！我想了一下，事到如今，只有按黄市长的意见去办，不然，预售许可证他要收回。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
鲁经理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但是能有转圜机会，他也不愿放弃，毕竟得到一份工作不容易。“马总的意思是——”
“你把李家驹找来，”马晓河背着手走了两个来回，停下来说：“不是说他的妹妹和高明松有一腿，怀着他的孩子吗？不是说高明松掌握了洞庭广场的隐患吗？我们反正要支付他的烂帐，再和他作一笔交易，你要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给他钱；这样，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局部整修加固，节省一大笔费用，他们也不会闹事了。”
鲁经理内心里倾向了结烂帐，这样他们营销工作就简单得多。马总终于松口了，他觉得这样的条件，可以和李家驹一谈。但不知马晓河有多少诚意，为了试探他，也为了朋友，为了谈判成功，他再提一个要求：
“李家驹的孩子有眼疾，他上次提出现房换现款，是不是可以答应他？”
“行！你去谈吧！”马晓河不耐烦地挥手道。
他想，这场危机过后，这小子真的要走人了！
李家驹正在健民巷和妹妹对峙，接到鲁经理电话，内心极度不安：这时候要我去干什么？
“你过来吧，事情可能有转机。”鲁经理从电话里听出了他的疑虑，安慰他说。“你不来我过来，行吗？”
李家驹见鲁经理表达含糊却语气诚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别过来，还是——我，我考虑一下。”
放下电话，李家驹把鲁经理要他过去的事向小榴说了。
柳小榴首先想到的是危险正在逼近。马晓河既然已经知道姑妹的身份，根据他的为人，就没李家驹好果子吃。而且他们肯定也知道了姑妹明天要去闹事，叫李家驹去，无非是施加压力，叫他出面阻止。可是姑妹不松口，明天一旦和丁大为出现在工地，马晓河不把一腔怒火发在自己的男人身上吗？
“佳珊，你听见没有，人家这时候还要你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