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拉下水（上）
林德平家。
林德平坐在自己书桌前想着心事，一个人走了进来，林德平问道：“林雪浔的情况怎么样？”
那人为难的说：“那小丫头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申九服装厂的厂房里不出来，偶尔出来也是和一大群人在一起，我们除非动用武力明着抢人，想偷偷的绑架她根本不可能。”
林德平无奈道：“算了，你们不用再去盯她了，这件事我另外想办法吧。你下去吧。”
“是！”那人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林涵芳回到家往自己房间走，正好路过林德平房间门口被他看到。林德平赶紧跑出来叫住她：“阿芳，你给我站住。”
林涵芳停下，淡淡道：“有什么事？”
林德平叫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天天泡在歌舞厅，你就不能稍微做点正经事吗？”
林涵芳无所谓的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只有在那才能解闷，不可以吗？”
林德平叫道：“不就是一个聂仁文吗？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可我就是不甘心！”林涵芳对父亲吼道，“凭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林雪浔那个乡下丫头了？她不就是有个漂亮的脸蛋嘛？可我呢，要文化有文化，要气质有气质，阿文为什么就是不待见我？”
林德平想了想，借机说：“是呀，我女儿这么好的女孩，那聂仁文真是瞎了眼了。这样，阿芳，改明儿我给你介绍一个比聂仁文强好几倍的男子，我们气死他。”
林涵芳茫然的说：“有这样的人吗？”
“有！”林德平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给女儿，“阿芳，你看他怎么样？”
林涵芳接过照片一看，是一个穿着武士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日本男青年，长得还算英俊。问道：“他是谁啊？”
林德平说：“他是你山田叔叔（山田浩二）的儿子，叫山田康夫。我可跟你说，不论是文的还是武的，他都远在聂仁文之上，他不仅是日本帝国大学的高材生，而且还是一个空手道高手，曾得到过全日本空手道的冠军呢。”
林涵芳不信道：“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林德平说：“他很快就要来到上海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和他见个面认识下吧？”
“那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房休息了。”林涵芳无精打采的说着，离开了。
林德平看着女儿摇摇头，这时电话铃响了，林德平去接，是山田浩二打来的。
电话里山田浩二说：“德平老弟，你马上来我这里一趟，我和你有要事商量。”
林德平说：“好，我马上就到。”
山田商社。
林德平赶到后，问道：“山田先生，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啊？”
山田浩二问道：“秘方有下落了吗？”
林德平听了一愣，半响为难道：“这个林雪浔现在对我们好像防备很严，而且她武功又高，我派了好几个人去都没得手，现在她又躲到申九服装厂里去了，我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山田浩二略有所思：“申九服装厂，哦，是刘明义的厂啊。”
林德平问道：“怎么，你知道这个厂？”
山田浩二说：“这个刘明义可是个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很不友好的家伙，经常跟我们商社唱反调。”
林德平故作气愤的说：“那他真是太可恶了，我们想个办法好好教训他。”
山田浩二却不以为然的说：“不要紧，用不了多久上海所有的华资企业都要被我们收购了，这申九服装厂也不例外。”
林德平说：“对了，山田先生，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又，上海的这些华资企业家大多数性格都很犟，万一他们不肯卖厂怎么办？”
山田浩二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想过，上海毕竟还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而且现在很多华资工厂都聘请了中国的武师帮他们看家护院防备我们日本浪人，我们已经很难再向以前用恐吓捣乱的方式胁迫他们了。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能和一个本地的黑帮帮会合作，借用他们的力量帮我们做这些事。”
林德平说：“这倒是个办法，那山田先生，你想找谁合作呢？”
山田浩二说：“我已仔细分析过上海青帮的几个大亨了，就找聂风王，他最近刚收编了余士宝的地盘和人手，实力大增，有他协助会很有成效。”
林德平说：“可聂风王的小儿子聂仁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他就坚决不同意和我们做生意……”
山田浩二说：“不要紧，聂家现在还是聂风王说了算，这个人我已彻底了解了，他就是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只要我们许他点利益，他是什么事都会做的。”
林德平笑道：“看来山田先生你心里已有计较了，那德平就祝你马到成功。”
山田浩二点点头。
林德平又问道：“还有，这个山田先生，不知贵公子何时到上海？”
山田浩二说：“快了，你问这个干嘛？”
林德平讨好的说：“这个是这样的，山田先生，你知道我那个女儿现在还是单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介绍贵公子和她认识下。将来我们真能亲上加亲的话更好，你说呢？”
山田浩二看看林德平，不露声色的说：“德平老弟啊，这样，只要等你能把你家的秘方交给我，我一定会极力撮合他们的。”
林德平说：“那好，那我先告辞了。”
山田浩二看着林德平的背影，心中极其鄙视的说：“哼！狗奴才，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想叫我虎儿娶你犬女，做梦去吧！”
辉建公司聂风王办公室。聂风王坐在桌前神色担忧地看着报纸，聂仁文走了进来，问道：“爸，出什么事了？”
聂风王把报纸给他，聂仁文一看，上面写着乔治维亚和情人同居的事被无意中被小报记者发现曝光，乔治维亚的岳父和妻子得知后震怒之下免了他在上海租界的所有职务把他调回国了。
聂风王问道：“阿文，现在这个乔治维亚走了，你说这对我竞选华董的事会不会有问题？”
聂仁文说：“爸，我觉得问题还不大，毕竟现在候选人就您一人，再说现在我家收编了余士宝的旧部后实力大增，我想这些洋人也该给你点面子吧。”
正说着，德叔突然跑进来，说：“聂先生，有件事不太妙。”
两人一惊，聂风王问道：“阿德，怎么了？”
德叔说：“徐宗魂回来了，他还要和您竞选华董呢。”
聂风王气叫道：“妈的这个外乡人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们干什么？派个人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德叔说：“现在没这么简单了，我听说他现在不知托了什么门路，又巴结上新成立的国民政府的高官了。”
聂风王听了一愣：“这倒有点复杂了，国民政府的高官我们可不能得罪。”
这时，下人来报：“聂先生，山田商社的秘书小林觉求见。”
众人一愣，聂仁文说：“这日本人又来找我们干什么？”
聂风王说：“先听听他怎么说吧？”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小林觉走了进来，向聂风王礼仪式的鞠了一躬：“聂先生，你好！”
聂风王问道：“小林觉先生此来有何贵干啊？”
小林觉双手奉上请帖，说：“聂先生，我们山田社长想请你明日去我们商社吃饭。”
聂风王看了看请帖，问道：“你们社长邀请我恐怕不仅仅是吃饭吧？”
小林觉说：“是的。我们社长还有些生意想和聂先生当面谈谈，我们社长知道聂先生现在正在竞选工部局华董的位子，假如聂先生能成为我们商社的合作伙伴的话，我们商社也一定会尽全力相帮聂先生的。”
聂风王还未答话，聂仁文抢先道：“竞选华董的事我们自己有办法，不需要你们日本人帮忙。”
“阿文！”聂风王叫住儿子，对小林觉说：“你回去转告你们社长，就说我明天一定准时到达。”
“那好，我先告辞了。”小林觉又鞠了个躬，离开了。
小林觉走后，聂仁文急问父亲：“爸，你怎么能答应去呢？”
聂风王说：“先去听听这些日本人怎么说吧？”
聂仁文叫道：“爸，日本人可不能信啊！他们没按好心，他们绝不会白白帮助我们的，他们一定有条件的。”
聂风王说：“只要能达到目的，相互利用又何妨。”
聂仁文顿了半响，说：“爸，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们做什么，最好都不要和日本人扯上关系。”
旁边德叔说：“二少爷，我觉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说不定日本人真的只是想和我们做正常生意而已……”
“正常生意？山田商社在我们中国做过一件正常生意吗？”聂仁文急叫道。
“好了，都别争了。我决定了，明天我去。”聂风王说。
“爸！”聂仁文对父亲大叫着。
聂风王说：“好了，我不就是先去听听他们怎么说嘛，反正到时候谈不拢再拒绝就行了。”
聂仁文万分失望的摇摇头，说：“爸，明天你一定要去的话你就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讨厌见这些日本人。”
聂仁文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说：“爸，其他的我不多说了，我只希望你别忘记自己还是个中国人，损害国家国人利益的事千万别干。”
聂风王深思了许久，摇摇头。
第二天早上，申九服装厂。
聂仁文来到厂门口，看门人见了他招呼道：“聂先生，又来找林小姐啦？”
聂仁文点点头，脸上挂着心事重重的神色。
看门人说：“林小姐正在食堂和工人们一起早餐呢。你去那找她吧。”
聂仁文谢了看门人一声，走到食堂门口，看见里面林雪浔正在和几个年轻女工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突然一个女工看见站在门口的聂仁文，连忙去叫林雪浔：“林师傅，你那位又来了。”
林雪浔抬头看见聂仁文，马上跑出来，欣喜道：“文哥，你怎么今天来了？不用上班吗？”
聂仁文勉强笑道：“今天公司没事，所以就来看你了。”
林雪浔看看聂仁文的脸色，觉得不对，问道：“文哥，你好像有心事？”
聂仁文点点头：“你现在真是我的知己，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雪浔拉住他的手：“来，到我宿舍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