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那天之后，潘哲再没有去过汇中百货。可她没想到竟还会见到向御景。那天她和领导陪同一个法国客人参加一个商务宴会，那是一个大型的商务宴会，人很多，她总感觉有人的目光跟着她，趁着翻译的空当，她环视了一圈大厅，然后就远远地撞到了向御景的视线。他似乎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便收回视线，和身边人交谈。潘哲却因他的身影乱了思绪，而后的翻译中频频出错，领导好几次对她皱眉，她羞惭得红了脸，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状态。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再去看向御景所在的方向。
宴会结束后，领导没有批评她，反倒安慰她几句。客人离去后，潘哲走出酒店，从右边的通道下台阶，刚走几步就看到台阶下向御景倚在车旁，似是在等人。她犹豫了一瞬，回转身准备从左边的通道下去。却不想走到一半就看到向御景站在台阶下正对她微笑。
她避无可避，只得摆出僵硬的笑容向他打招呼：
“向先生。”
“潘小姐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去。”
潘哲尽量维持着僵硬的微笑，摇头拒绝，“不麻烦向先生了，我打车回去。”她指指酒店门口等着载客的出租车，“今天很好打车。”
向御景低低地笑了，笑声低沉愉悦。
潘哲觉得自己没办法承受他的笑声。他的笑声和他的人一样，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她想她一定要快点离开。
“向先生，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再见。”
她走得惊慌而又急切，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咔哒声与她的心跳相呼应，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要离他远远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潘哲。”向御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明明是很淡淡的声音，却像是带着蛊惑，像是一句定身咒。
潘哲停下身，慢慢回转头。
向御景走到她身边，“陪我去吃顿饭吧。”
潘哲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特意等我，是吗？”
向御景微笑点头。
“为什么？”她问，声音里带着孤勇。
向御景没有答话。
“如果是因为永恒，我的答案仍然没有变。”
“你知道的，和手表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潘哲的声音哽咽起来，“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想你。每次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靠近你。但是无论喜欢也好，想念也好，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所以也请你不要给我任何让我误会的信息，我会有…非份之想。”
“如果我说，”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蛊惑，“我对你早已经有了非份之想呢？”
潘哲靠近他，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带着些涩涩的烟草味，
“向御景，收起你的非份之想。我在汇中百货见到过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既然你有其它女人，就不要再来招惹我。”她退离他身边，“我不会去打扰你，也请你不要打扰到我。只要时间足够长，我一定会把你忘掉的。我会把你忘掉的。”
她说完后转身离开。
“潘哲！”向御景伸手拉住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
潘哲回转头，眼睛里已隐约含了泪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你和她分手，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做不到，请不要再叫住我。否则，你就再也摆脱不了我。”
潘哲打开出租车门，正要坐进去。向御景突然冲上来，从后面把她抱住。温热有力的怀抱，带着涩涩的烟草香。潘哲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向御景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以后不会有别人了，只有你。”
潘哲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向御景拿出手绢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好了，傻丫头，别哭了，都哭成大花脸了。”
潘哲抽噎着，“很丑是不是？”
向御景轻吻她的额头，“很可爱。”
潘哲破涕为笑。
向御景带着潘哲去了家普通小饭馆，叫了几样简单的小菜。潘哲吃饭的时候，露出腕上戴的手表，她今天戴的是英重送给她的天空之城。向御景问她，“手表给我看一看好吗？”
潘哲把手表脱下来递给他。
向御景赞叹，“真是精致。”
潘哲点点头，“嗯，我也很喜欢。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的母亲曾经专门为我去法国抢拍这块手表，可惜没拍到。她一直都特别遗憾。没想到它最终还是到了我手上。”
“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阿重给我的。他说是从一个私人收藏家那里买到的。不过具体情况没告诉我。我还有很多收藏，改天有机会带你去看。”
“我最想要的还是那款永恒。”
潘哲想了一想，认真道：“我不会把永恒出售。但是，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用你的一辈子来换。永恒只属于那个会陪我走完一生的人。”
潘哲有了一个秘密，关于爱情的甜蜜的秘密。向御景工作很忙，他们只能每天晚上在一起吃顿饭，晚饭之后，他把她送回银杏苑，而他通常还要回公司加班。有天晚上向御景把她送回银杏苑，潘哲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迟迟不愿分开。向御景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傻丫头，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潘哲耍赖，声音闷闷的，“不要，再抱一会。”
“听话，我看着你上去。”
潘哲跑上楼，打开灯，到阳台上对向御景挥挥手。向御景也挥了挥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这才发动汽车离去。
直到车子看不见踪影，潘哲又站在阳台上对着天空乐了半晌，才进了房间。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盒子，潘哲把盒子打开，一只栩栩如生的毛绒加菲猫正懒洋洋地躺着，用高傲的眼神看着她。她几天前她和英重一起又重看了一遍《加菲猫》，当时她说想要一个毛绒加菲猫，可商场里却买不到，英重说他能买到，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买到了。她迫不急待地抱起它在怀里狠狠蹂躏一会，然后给英重打电话。
电话立即就接通了，好一会没人说话。潘哲猜想他是在开会，
“阿重，你在开会？”
“嗯，今天估计要到很晚，你先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很累吧？又喝了很多咖啡吧？”
英重的笑声传来，“我不累。”
“阿重，我看到加菲猫了，很可爱。”
“你喜欢就好。”
“嗯，我很喜欢。不和你说了，你快去开会，忙完早点回来休息。”
“好。”
潘哲洗漱完上床，就接到向御景的电话。
“睡了吗？”
“还没有，你到公司了？”
“嗯，你早点休息，睡个好觉。晚安。”
“可是我脑子里老是想到你，睡不着怎么办？”
“傻丫头，听话，快点睡觉。我明天尽早把工作处理完，一整晚都陪着你。”
“真的？”
“当然，快点睡吧。”
“嗯，好吧，晚安。”
第二天向御景公司临时有事，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到。向御景一连忙了好几天，直到周末才终于抽出时间。英重出差了，潘哲一个人在家里收拾收拾房间，上网。接到他的电话时，她正在洗澡。挂上电话，她草草冲洗一下，胡乱套了衣服就往楼下跑。
向御景瞧着她还不断往下滴水的头发，不由得心底一阵感动，他摇头低笑，“真是个傻丫头！”声音低沉悦耳。
他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又从后备箱里拿出条干毛巾轻柔地为她擦头发，潘哲着迷地看着他，然后鬼使神差地凑上去轻啄了下他的嘴唇，然后迅速低下头，脸颊绯红。
向御景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黯，他就势抱住她的头低头亲吻，潘哲尝到了他嘴里烟草和咖啡的味道，带着点苦涩的香。
半晌之后，他放开她，她的嘴唇鲜润娇艳，晶亮的眼眸似是蒙上了层迷雾，带着茫然还有沉迷，他笑问她，“有没有人这样吻过你？”
潘哲摇头。
“喜欢吗？”
潘哲歪头想了想，点头，然后又皱了皱眉道，“就是有点苦。”
向御景大笑着发动车子。
两人在汇中百货旁的一家西餐厅吃完饭，向御景问她：“你要不要去我家看一看？”
潘哲微微一愣神，然后点头。
向御景的家就在离汇中百货不远的地方，是一所普通的单身公寓。装修也极简单。向御景解释，“这是秘书帮我找的房子，我工作很忙，住在这儿很方便。”
“工作是很方便，”潘哲点头，又接着道，“可你的生活一塌糊涂。”
客厅除了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外，什么都没有。
“是啊，我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
潘哲走到他身边抱住他，“你以后有我。”
向御景低头亲吻她，“我怕时间长了，你会感到厌倦。我又老又无趣。”
潘哲踮起脚尖迎合他的亲吻，“那样很好，没人和我抢你。”
那晚潘哲没回家。在向御景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疼痛几乎击穿了她，她的指甲陷进他的肩膀，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轻声叫他的名字，“御景。”
向御景倾下身吻住她的嘴巴。
两人做完之后，潘哲躺在他的怀里，用手温柔地抚摸他的眉毛道：“我喜欢你的眉毛”，然后抚过他的眼睛和鼻子又说，“我喜欢你的眼睛，”“我也喜欢你的鼻子，”她的手长久地停在他的嘴唇上，向御景拉住她的手亲吻，“你不喜欢我的嘴巴吗？”
“我喜欢你亲我，可它曾经也让我很伤心。”
“什么时候？”
潘哲把脸贴近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那天下大雨，你在车里说，让我不要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困扰，你那时候对我很冷漠。”
向御景抚摸她的头发，“傻丫头，我们差那么多，我配不上你。”
潘哲抬起头看他，“那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
向御景亲吻她的额头，“在咖啡馆和餐馆很长时间见不到你，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很想念你。”
“为什么？”
向御景又去吻她的眼睛，“我喜欢你看着我时的样子。你让我感觉到自己很幸福。所以我要抓住你，我想要幸福。”
潘哲搂住他的脖子，对他说，“我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快乐过，谢谢你，御景。我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