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max正式入学以后，潘哲也开始找工作。在等面试通知的那段空闲时间，她经不住英重的软磨硬泡，随他去了荣盛。这次她不需要坐在总裁室的外间，英重为她在总裁室的隔壁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其实本质上它是一间休息室。
潘哲已经没有了助理的头衔，不需要再做具体的工作。她常常上午呆在家中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带给英重，两人中午一起吃完饭，潘哲下午便在办公室里耗上一下午，看看书上上网，翻译些文学作品，偶尔会为英重泡杯茶或者端杯咖啡。到了max放学时间，两人再一起去接孩子回家。
有一天下午英重加班，潘哲便让阿七先去学校接max回家。可等到英重工作结束两人回到家，阿七和max却还没到家。英重立即给阿七打了电话，听了一会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潘哲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max呢？”
英重安抚地亲吻她的头发：“别担心，没什么事，我带你去接他。”
英重带她去了一座巨大的庄园。尽管是晚上，可她仍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很多年以前她曾经来过这里，如此辉煌巨大的庄园，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都不会忘，况且在这里她曾经历过那样焦灼恐惧的时刻。
“阿重，这里是…”
英重拉住她的手，“这是长风山庄，是我…父亲的家。当年为了试探你，我…骗你来这里救我。”他很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潘哲沉默着不说话。这沉默让他恐慌不安。他紧紧抱住她：“哲哲，不要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
潘哲的嗓子干哑，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终于说出话来：“如果当年我没来救你，你会怎样…对我？”
英重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就算是时隔十年后的今天听到这句话，他仍满心惊惧绝望。
“你会…杀了我对不对？”她的声音闷闷的，响在他胸前。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强硬有力的胳膊勒得她喘不过气，“对不起，哲哲，”他说：“我会杀了你，可是我会陪你一起死。”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声音已经隐隐带了笑意，“这样啊，那么好吧，”她说：“霍英重，我原谅你了。”
两人穿过花园，阿七就从里面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少爷，少夫人。”
“怎么回事？”英重问。
“我去接小少爷的时候，先生已经等在学校门口了。”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max正同一个身穿黑色唐衣的老人玩得不亦乐乎，他们面前摆着一只金黄的龙造型的玩具，龙的全身用精细繁杂的骨架支撑，龙嘴里含着数颗晶莹剔透的火珠。这些骨架构成了龙的五脏六腑，也是火珠运行的轨道。火珠随着一老一小两人的手指沿着繁杂精细的轨道奔跑跳跃，发出清脆的玉石撞击的声音。
max抬头和他们打招呼后仍自顾自玩得欢快。
老人却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温和：“你们来了。”
这正是那天在公园见到手拿龙头拐杖的老人。潘哲终于明白为什么对他有种隐约的熟悉感了。
英重口气冷硬：“我们来接孩子回家。”
霍启云不理会他，却对潘哲伸出手：“哲哲，欢迎来到长风山庄。”
潘哲同他握手，眼睛却看着英重，这两父子明显关系不大好，她不知该如何称呼。英重脸色不郁，抓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潘哲于是忽略了称呼：“对不起，我早应该和阿重带着max来拜访您的。”
霍启云不在意地呵呵笑着，“如果今天不是我把孩子带来，他是绝对不会带你来这的。”
英重的脸色毫无疑问地验证了霍启云的话。他紧了紧潘哲的手温柔道：“你先陪max玩一会，我和先生有些话要谈。等会我们一起回家。”
潘哲轻轻点头。
霍启云看了一眼max，对英重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到楼上谈。”
两父子到了楼上书房，英重把门关上冷冷道：“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霍启云沉默不语，却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无奈而酸涩。他这个儿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英重：“打开看看。”
英重接过文件袋，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他捡起来看了一眼怒声道：“你调查max？”
“英重，你太激动了。”霍启云淡淡道：“你仔细看看照片上是谁？”
英重疑惑地仔细去看，照片已经陈旧了，边缘有些淡淡的泛黄的痕迹，照片上的小男孩轮廓乍看像是max，可他的脸比max稍长，眼睛细长，嘴唇更薄，最重要的是他和max气质决然不同，max欢快活泼，看到他的脸就似乎能听到他咯咯的笑声；而照片上的男孩神情端肃，冷漠压抑。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中激荡，细细的光线在他心中若隐若现，就要冲出黑暗。他愣愣道：“这是…”
霍启云点头，“不错。照片上是你小时候。max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那他…？”英重颤抖着问，过度的震惊让他话不成句。
“我看到max第一眼就怀疑他是你的儿子。为了保险起见，我让阿九取了他的血液样本去做了dna检测，”他指指文件袋：“这里面是检测结果，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孙子。”他说亲孙子的时候，心头涌起一阵感动。这个孩子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惊喜和安慰。
英重颤抖地打开文件袋，小心地抽出文件，仔细地、贪婪地读着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那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哲哲为他生的儿子！感恩和狂喜在心里爆裂，他简直承受不住上天如此宽大的恩赐。他的眼圈渐渐红了。
“英重啊，”霍启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这辈子为了金钱权势做过太多坏事错事，年轻的时候总认为有了金钱权势就能拥有一切，可老了才发现，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才是最大的财富。”他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这些年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快乐。如今你终于能和心爱的女人成家，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我很欣慰。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可max毕竟是我的孙子，我盼了很多年才盼到这个孩子。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但是你偶尔带媳妇回来吃顿饭，把孙子带来陪陪我总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