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调教?
  他在说什么?
  朵澜微微干裂的唇翕动着,脑子里似乎响过一个又一个的炸雷。
  她并不完全懂他话里的意思,可他眼里那种完完全全的占有和毁灭的决心,她,看懂了……
  卷一 含苞 021
  是谁在耳边喧嚣着?
  是谁,是谁……
  她只看见,香川俊朗的脸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那笑容,是最凶猛的野兽在接近食物时,贪婪而狂妄的神情……
  朵澜蜷起身子,一寸寸往角落里蹭着,十只手指的骨节早已泛白,死命地拽着身下的床单,那上好的料子在她掌中纠结,被她手心的冷汗打湿,揉皱。
  望月亲手燃的那炉香,此刻刚好燃尽,颇有余香绕梁之意,淡白色的烟雾轻娆,幽香久散不去。
  香川吸吸鼻子,笑得似乎更加温良无害起来,手指触上朵澜微凉,布满湿痕的脸,狰狞道:“你和望月还真是好兴致啊,怎么,袅袅幽香,翩翩佳人?”
  说完,他卡住她细长的颈子,眸子变得发红,另一只手迅速地在她脐下三寸之处,重重点了一下。
  “啊……”朵澜痛得缩起身子,被缚住的双手下意识地去护住小肚子。
  还不等她问出疑惑,香川已然好意相告:“别心急,等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你就知道什么叫‘*’了,嘿嘿。”
  说完,他竟放松对她的钳制,手一松,斜躺在她身侧,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朵澜无声地眨着眼,她还不懂,他那*的笑里,究竟是包藏着什么祸心。
  果然,他说完只片刻,一种*的疼痛自*慢慢升腾而起,那痛像是被一根长长的线牵引着,一下、一下,好似在线的另一头,有人在扯着。
  与此同时,她全身的温度开始急速上升,不多时,她已面红耳赤起来。
  朵澜怔忡住,难道伤寒还未好,那姜汤竟如此不管用么……
  痛得就连十只白*嫩的小脚趾都疼得紧缩起来,她不敢呼痛,生怕她的叫喊勾来香川更加肆虐的耍弄。
  虽是玩心正炽,可香川到底也吃不准接下来会怎样,他盯着正忍着痛的朵澜。
  只见她执拗地用贝齿咬着粉红柔软的下唇,强烈的痛感使她连把自己的唇咬破出血都尚不自知。
  “逞强!”
  他恨恨,掰开她的牙齿,不叫她继续凌虐自己。
  “啊……唔……”
  被撬开牙关的朵澜,再也忍不住,一丝吟叫逸出口,额上顿时冷汗涔涔,眼睛逐渐失神涣散起来。
  她不怕疼,以前练功,再疼也经历过;可是,为什么有一种酸麻的胀痛感,从骨头的深处,一丝一毫地渗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在三九寒冬,把全身都浸在刺骨的冰水里。
  蓦地,她想起了一个可怕的词。
  噬骨。
  这是汲家人惩罚家中不守妇道的女眷,而惯用的法子。
  她也只是曾经,从庄里上了年纪的下人口中偶然听过一次。如今庄里仅有的汲家人便只有望月三兄弟,而且他们都尚未娶亲,故而没有女眷,更遑论不守妇道。
  她眼中显出一丝悲愤来,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身为奴才,就要被主子们这般折磨,这般凌辱不成么?
  看得出她已在忍耐的尽头处徘徊,香川神色多变起来。
  这是噬骨,没错。
  先是疼,然后便是……
  他闲暇时在庄里的藏书阁消磨时间,无意间在家规的末页上见到这一条特殊的责罚手段,当即偷偷默诵了下来。
  只是不料,竟是这般难以忍受,朵澜自进得庄来,向来隐忍,又是最能吃苦,故而仅用了五年时间,就一跃成了庄里最顶尖的高手。
  看来,还真是很痛,很痛呢……
  陷在巨大痛苦和愤怒的朵澜,此刻无暇分心去审思香川心中所想,她要自救,要脱离苦海!
  暗暗施力,她试图用汹涌的真气冲开穴道。
  却又是香川快了一步,闲闲开口:“没用的,如果你想用真气,不妨试试。”
  朵澜诧异,果真一试。
  “嗷……”
  她痛得如野兽一样,悲鸣一声,体内那真气刚一汇聚在脐下三寸,就好似被一个无底的漩涡全数吸进,同时,巨大的反噬力狠狠撞上穴位!
  “不仅这样,而且,你的每一个穴位都已经开始偏离一寸了呦,像是挪移了一样,所以你别想冲开穴道。”
  汲香川善意地提醒着,他俊美的脸上正朱唇展笑,露出两排碎玉的牙齿。
  此时正是红日刚落,暮色未浓之际,然而,他却像极了来自黑暗世界深处的恶魔。
  少顷,那痛似乎到了极致,到了顶点,朵澜动了动手指,那种沁入四肢百骸的痛,那种到达指尖的痛,似乎消失了……
  来不及窃喜,敏感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汲香川,怎么可能就这么如此轻易地放过她;而几百年来豪宅里惩罚女子的苦痛,又岂是这么轻浅的?!
  果然,缓缓上升的闷郁之感占据了前胸几大要穴,噬骨的疼痛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难耐的痒!
  那种痒,不同于皮肤的搔痒,而是仿佛蠓虫已渗入血脉,直透骨髓,连心田都被噬咬着!
  香川抱着胳膊,站在床畔,勾起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噬骨,不一定就是疼啊,还有可能,是痒。”
  卷一 含苞 022
  “朵朵,你好些了么?”
  耳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缓。
  叶朵澜缓缓睁开疲乏的双眼,那薄如蝉翼的一层眼睫似有千斤重,若不是那声声呼唤太过急切执着,她实在不愿醒过来。
  那一瞬,眼前景象犹如初醒,继而朦胧地沉淀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男人单薄而忧愁的身影。
  他展开那原本蹙着的一双浓而黑的眉,弯下腰不悦地轻问:“你是谁?”
  是啊,我是谁?!
  朵澜拧着眉,好半天,才将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画面,和现实中的眼前景象分离开来。
  原来,那只是梦一般的碎片影像。
  身侧的人却是急了,一把抚*放在薄被上的手,细细摩挲着,再次急道:“朵朵,好些了么?哪里痛,告诉我。”
  仔细辨认了许久,失焦的眼神这才对上眼前焦急万分的人影,是汲寒烟。
  朵澜动了动唇,顿觉咽喉一片火辣,竟是说不出话来。
  汲寒烟转过头去,向不远处的下人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倒水?!”
  须臾,怯怯的小丫鬟捧了水杯过来,汲寒烟却不假人手,自己兀自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这才一手撑起朵澜,柔声道:“朵朵,喝水。”
  身子只略略一动,脑后便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感,她“哎呀”一声,推开寒烟的手,自己抚上那痛处。
  除了痛,触手所及之处,手下的触感没有什么不同,她疑惑地眨眨眼,垂手不语。
  寒烟却也不恼,将那水杯放在手边,转手去拉下朵澜的手,耐心解释道:“你受了风寒,不要乱动。大哥来看过了,没有大碍,但也要好生休养。”
  朵澜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那痛只短暂一闪而过,半信半疑地盯着眼前男子那有些青黑的眼眶,他,是一直在照顾自己么?
  *无礼的汲寒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而表面恭谨善良的汲香川,私底下却那样混账变态。
  那,望月呢,望月呢?
  叶朵澜环视了一圈,只有刚才端水,此刻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在角落里候着,其余人,全都不见。
  寒烟似乎猜到什么,扶着她半坐好,又掖了掖被角,这才缓缓开口:“香川这回是过分了,大哥已经把他送到了死人谷面壁思过,至于你的那三个暗卫,算是失职,全都在后院领了赏,每人三十杖。”
  朵澜一时怔忡住,天弃、天厌和天妒,又一次因为自己而受了责罚,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暗道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主子。
  寒烟仔细地审视着她的神情,不知是放心还是怎么,暗自松了一口气。
  噬骨的折磨,像是一场梦。
  可那日,在朵澜脑中飞速闪过的片段,竟如一池搅乱的春水,再也拼不起来任何影像。
  她一如既往,像是只受了伤也不敢呜咽的幼兽,低低地垂下了头,泪痕只是隐在湿润的眼角。
  戏台上最风光的戏子,怕也比不得她的能忍与会演,筋疲力尽,只为隐藏起本能的恨意。
  这是什么世道,这又是什么江湖,连恨一个人,都没有资格,都只能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柔顺姿态。
  寒烟起身,低声哄了她几句,便说要亲自取来给她一直煲着的汤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