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搞不清楚什么是偷什么是抢吗?”叶缓沙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看来我必须给你上一课,简直丢脸。”
  准备完毕后,两个人去了树林,叶缓沙脸上蒙着黑巾,拿着大砍刀,一手叉腰,穷凶极恶的站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难听点就是打肿了充胖子,抽风!
  经时嘀咕着:“你才丢脸。”
  这里是到壁城的必经之路,不一会儿便来人了。妇孺,放行。老弱病残,放行!长的很淳朴的,放行!长得很好人的,放行!
  经时坐在大树的枝干上,抚着额头,已经郁闷到不行了。很久很久,下面终于有动静了。
  一行虎背熊腰的男人朝这里走过来,叶缓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不错,长得就不是好人,就是他们了!想到这里,叶缓沙即刻指着他们说道:“给老子站住!”
  那些男人在叶缓沙几步的距离处停止了脚步,凶神恶煞的眼神齐刷刷的盯着她。
  叶缓沙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了,不过碍于面子,还是要硬撑下去。“你们给老子听着!这树林,是老子的树林!你他妈要想从这里过去,就给老子留下过路——银子!”
  几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全部夸张的大笑了起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说道:“臭小子,真不知好歹。”
  “哈哈,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另一个人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到这里抢地盘!”
  叶缓沙翻了一个白眼,笑着说:“你的大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哼哼!知道就好!还不快滚,不然我……”
  叶缓沙打断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就是一只人见人踩的死耗子嘛!”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别叫我小子,怎么那么不懂礼貌?”叶缓沙语不惊人死不休,“孙子,我是你爷爷!”
  “兄弟们,给他一个教训!”刀疤男说道,就开始挽袖子,一行人朝叶缓沙扑过去。
  经时见状不对,立马甩出几片叶子,击倒那些人,这时只听叶缓沙说:“还有最后两个王八蛋,我去解决!”
  经时一边拿走那些人的钱财,一边纳闷儿了,所有的人明明都在这里了啊,抬头望过去,吓了一跳。迎面而来的两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后面那个,是笑若春风的程沧尽。前面那个人,身材修长,宽大的玄色衣服在风中翻飞,张狂又放肆,那双狭长的凤目好像浸在了万年不化的冰雪中,孤绝清然。
  此刻,他的目光穿越过被风吹乱的叶子,与她的目光交错在空中,缓缓有了一丝温度。经时徒然想到了那日,他灼热的手搂在她的腰间,烫伤了自己。然后她问道——
  “你喜欢我么?”
  凤目中第一次染上了迷茫,“什么是喜欢?”
  再后来,他漠然道:“只是个女人而已。”
  一瞬间,心中揪痛了起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逃!
  这时,叶缓沙已经走到了两个人面前,吼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识相的就留下银子,赶快——”最后那个“滚”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叶缓沙就被闪电一般冲过来的经时给拉住,瞬间离开了树林。
  两个人刚到了大街上,还没缓过神,便听见了缠绵温柔的二胡声,轻飘飘的弥漫在风中,如上好的酒酿一般醉人,好听的嗓音轻轻念着——
  今夕何夕兮,千年终日无欲求。
  今夕何夕兮,白云清风拨弦愁。
  那声音若有若无,就像那天地间的迷雾,让人捕捉不到方向。
  今夕何夕兮,风霜雨打飘萍踪。
  今夕何夕兮,黄泉碧落幽冥幽。
  “沙子,你听到二胡的声音了吗?”
  “没有,”叶缓沙还不太适应瞬间移动,脸色不大好,“你幻听了吧,再说了,这大街上这么吵,哪能听得见呢?”
  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声音混杂到一起。经时环顾四周,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吗?
  这时,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经时,呵,你来了啊。
  经时咬牙说道:“神经病,你给我出来!”
  声音有些轻佻——
  啧,怎么那么不耐烦啊。
  叶缓沙疑惑:“你在跟谁说话啊?”
  “你没有听见有人叫我吗?”
  摇头。“没有。”
  经时忽然想到,有一个术法可以只让某一个人听见,无奈的勾了勾唇,经时对叶缓沙吩咐了几句就去寻找八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晚上还有一更。
  ☆、我要你的心
  一边找一遍逛,大半天过去了,经时终于在胭脂明月楼后面的荒芜竹林中找到了八重,那里四周冷清幽静,地上堆积了许多枯黄的竹叶,竹子之间结了一些蜘蛛网,整个林子泛着一股腐败潮湿的味道,不知道这里多久没被打理过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张破损的石桌和石凳,而那人就坐在石桌前,自然随意的独自斟酌。
  听到有人来了,八重抬头,唇边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道:“经时,过来。”
  “每次都在这么奇怪的地方,”经时感觉背后冷气缓缓升起,抬步走过去,“真搞不懂。”
  “坐。”八重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经时扫了一眼上面布满了湿土和落叶的石凳,“脏死了,不坐。”话刚刚说完,手腕就被八重给拉住,一用力,经时便跌坐到了八重身上,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这里不脏。”
  经时没挣脱开,便由着他去,讽刺道:“这里真是太有特色了,果然有你的地方,必有一番了不得的景致。”
  “这里是最纯净的地方。”八重淡淡说道,“如果有人来打理了,那也不过是披了一件美丽的衣裳而已。”也是,最初始的地方,就是如此,没有任何修饰的。经时抬眼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可爱了,在这个尘世上还没有人类和血族的时候,就是这般的景象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玩玩而已,你可以四处逛,我不行吗?”八重柔声道,“前段时间在丰州玩得还愉快吗?”
  “愉快!愉快,愉快的很啊。”经时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八重,你是血皇吧?”
  八重错愕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是那么回事。”
  “不过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呢?”经时扳着他的脸,凑近观察,那双深邃的瞳眸中倒影了自己的身影,“你不会是冒充的吧?”
  “是么?”八重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眼中已是一片血红。那红色的瞳仁,妖冶的吓人,在对视上了的那一瞬,就如撞入了漫天血红的世界里,杀戮与森寒,凄清和彷徨。虽然经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挪不开视线。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双手,要直直的把她拖入拽入修罗地狱之中。而天生习惯冰冷的她,居然会感觉到那冰冷,让她的全身无法自抑的疼痛起来,那彻骨的寒,仿佛要把她的骨髓都给封冻住。
  “吓到了?”八重移开了眼睛,转眼又恢复成了幽深的黑色,轻笑出声,“太胆小了,呵,经时。”
  经时全身都僵硬了,还抑制不住的在发抖,她绝对是打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而在皇宫的那一次较量,只有一个解释……很明显的心思摆在脸上,八重见了,温柔的解释道:“那是我让你的哦。”
  经时的手不由自主的揪紧衣袖,“你是血皇,那你,可以救我娘么?”
  “你娘叫什么?”
  “秦·克里斯蒂。”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哦,就是那个喜欢上仙的女人啊。”
  “我——我父亲是仙?”
  “嗯。”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经时的眼睛,八重凑到她耳边说,“禁忌之子,把你的心给我呵,作为条件,我救下你母亲,如何呢?”光明与黑暗的结合体,阳月弱得不堪一击,而阴月力量便急增,等同于紫色眼眸的血族。不过不管如何,禁忌之子的心,他要了。
  经时微微蹙眉,良久,她应了声:“好。”
  “无论如何?”
  “嗯。”
  “不反悔?”
  “嗯。”
  八重轻笑,搂着经时:“那就好。”
  经时心中的包袱轻了一些了,但是她不知道,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就在答应了八重的第三日,朝阳来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克里斯蒂殿下,已于昨日薨。”
  仿佛瞬间从天上落入了地狱,她的世界轰塌了。经时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大街上,喃喃自语:“骗我的,一定是那个女人想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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