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添香阁之行
华灯初上，蓝若漓倚在明月酒楼的二楼栏杆之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脑中却浮现出一个女子如烟如幻的身姿，那风中随柳飘舞的长发，灵动的双眸，微启的红唇，还有忧绪惆怅动人的琴声、歌声。无一不占据着他的全部视线。以至于错过了人群中女扮男装的秦钥和秦昙。
“公子！”碧涵提剑站定在蓝若漓身旁，而蓝若漓此时面色柔和，眼中却无焦距，不知神游到哪儿了。
碧涵与身后的采萱对视一眼，皆一脸茫然的样子。
采萱也上前一步：“公子，您要属下打探的那家人已经有线索了。”
“嗯？”蓝若漓如梦初醒般，望着她们，自己何时这么不小心，人到跟前了，居然都没有发现，真是个害人的妖精，心里虽这么想，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明显了：“查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是中舍人萧煜的府邸，他夫人早逝，如今娶了两名妾室，听说府里还借住着一位爱慕萧煜的姑娘，乃是忠武将军秦剑义的独生女儿，名唤秦钥。”碧涵说完后安静地退到一边。
“秦钥？秦钥！”蓝若漓兀自地念了两遍，细细把味。“我们会再见的。”
我和秦昙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长安哪，果然繁华似锦、名不虚传。虽是入夜，房檐屋下、商铺青楼，都挂着各色漂亮的灯笼，连我这个现代人都被晃得眼花缭乱。
路过一条小巷时，我给了秦昙一个眼色，秦昙几不可闻的点点头，我们快速转过小巷，果不其然，半晌，后面一个打扮普通的男子也跟了进来，秦昙迅速一个手刀劈向那人的后颈，那人就瘫倒在地，我飞身从房檐上下来，看看倒地的男子。
“没有了吧，这是第几个了？”
“第四个了，我想，他们不会再跟上来了。”秦昙把那人拖到靠墙的角落，远远看去，倒象是醉酒的醉汉。
“是么，那样最好。”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出个门还带这么多尾巴，萧煜也真够小心的，我这么个小人物也值得他如此费心。
就着成片的屋顶，我和秦昙飞掠而过，来到那天出事的地方。
这些日子，秦昙教了我一些运功呼吸之法，配合着这身体的招式、本能，我也可以飞檐走壁，至于武功么，还有些生疏，时灵时不灵的。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四周都是住户，只在稍远的地方是一所绣房，在那之前，秦钥一直在学习刺绣，每日都会去学上两个时辰，之后回府，而那天，秦钥出了绣房，为何不走大道，非要转向这个偏僻的小巷子呢，是她有所察觉吗，那更说不通了，她不但不跑，还自己往更好下手的地方走，又不还手，是何用意？
秦昙打开身上的火褶子放到我跟前，就着那微弱的光亮，我细细察看周围的墙壁和地面，可离事发已过去十多天，还不排除他们来清理过，这儿早已看不到任何物件，连血迹都丝毫未见。
我有些失望，不管秦昙，自顾自地朝前走，秦昙默默跟在身旁，为我照着光亮。
走了好大一会儿，就快要走出这条长长的黑巷子时，我停住了，我看到在一块地板的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亮。
秦昙也注意到了，捡起来察看。
我有些欣喜，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真正的秦钥在死之后，而我又没到这个时空的两天间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好像是颗珠子。”察看完，秦昙把那小小的物件递给我。
我拿着那颗黑色珠子，对着光线，突然看到它的侧面有着一个对穿的小孔，捏一捏，好像是木质的，并散发着点点香气。
“这是……”我放到鼻子下嗅着，秦昙也接过细闻了一下后，脸色也跟我一样微微有些变化，那是一丝淡淡的檀香。
这时，“哐……哐……”的声音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敲击在了我和秦昙的心上。
寺院！
离此处十几里处的凌云山上有一所庄严寺，是皇家寺院，也是唐朝玄奘法师的修行寺院。
难道是他！我在心里惊叹，那个为秦钥看相的大师？不会吧？
想到那个可能性，我的眉角都忍不住的抽搐。
和秦昙出了小巷，一路我们都没有开口。
“小姐在怀疑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有些事情尚未想通。”我还不能告诉他，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也明白秦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对我及其衷心，但魂魄之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说不定更坐实了我的妖孽之说。
现在是贞观643年，那唐玄奘已然西行，怪说，祁烟说寻了很久也没有丝毫踪迹。
或许，他是唯一能为我解惑的人，而今……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已走了很远，周围又变得热闹，这似乎是长安街夜晚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了，红灯高挂，丝竹声声，莺莺燕燕，香气环绕。
此时，秦昙停了下来，我也停住脚步，抛掉那一团糟的思绪，抬头一看。
添香阁！就是这儿了。
这儿的档次显然比其他青楼高得多，清雅别致，亭台水榭，也不嘈杂，没有招客的姑娘，只有几个领路的机伶女子，将我们领进大堂，大堂里中间是一个圆台，几名女子或坐或站，弹奏着几种乐器，一名舞姬翩翩起舞，周围也只有十来张台子，都已坐满了人。
我扫视了一眼，还未说话，精明的老鸨就摇曳着走上前来。
“两位公子，奴家有礼了。”道了万福，又继续道：“不知公子可有选定的姑娘啊？”
这是一家艺妓馆，里面的姑娘都是多才多艺、相貌出众且卖艺不卖身的，当然，如有双方自愿，也是可以的，但要付给老鸨一部分的酬劳。
来此处的，也多是些文人雅士、名流公子，听听曲儿，赏赏舞、喝个小酒、吟诗作对。
我看眼秦昙，秦昙会意：“没有，我家公子好乐器，请问妈妈，有没有出众的姑娘给我家公子推介一二。”
秦昙这话说得可是极为客气的。又掏出一锭银子交给老鸨。
老鸨也喜笑颜开：“有，当然有，凌波仙子、云中仙子、还有瑶台仙子，都是我这阁里最擅长乐器的姑娘。”
“哦。”我假意思索了一下，“好，那就云中仙子吧！”
“好嘞，玉香，带这两位公子去云中居。”
“是，公子，请随奴婢来。”老鸨唤了一声，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就过来给我们领路。
跟着那小姑娘，我走在前，秦昙稍后半步。
云中居，敢情这什么仙子就住什么居，倒是省事简单。
出了大堂，穿过一条水榭长廊，有一栋独立的小楼，上了二楼，那被唤做玉香的小姑娘打开其中的一扇门。
“公子请，云中仙子就在里面。”
我们抬脚进去后，玉香又从外面合上了门。
秦昙靠着门听了一会儿，确定人已走远，对我点了点头。
我这才放心的往里走，穿过前厅，只见一个蓝衣女子坐在薄纱之后，见我进来，妩媚地对我一笑，掀开薄纱。
她就是景兰，身材高挑，容貌精致，走起路来也是风情缭绕，摇曳生姿。
“我的大小姐，你总算来了！”女子走到我面前，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坐在小圆桌旁，好不亲密，这样看来，倒真像是逛青楼那么一回事了。
“景兰，你们都还好吧。”她并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我也不打算说，再说，这种事本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好，只是，小钥，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了伤？严不严重啊？好了没？”景兰皱着她细细描绘的眉，有些担忧。
看得出来，她也是真心对我好的。
“景姑娘放心，小姐已无大碍了，只是放心不下你们，才特意来看看。”秦昙查探了外面的情况，也过来了。
“是啊，景兰，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了？其余的人都安排在哪里？安全吗？”
景兰起身给我和秦昙倒了茶水，也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