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不是修养到家,自小便烙记住待人要温和有礼,何云珺早就直接冲过去开口大骂了!
但是现在……去他见鬼的温和有礼!
此刻他还能保持什么见鬼的修养那真是奇怪了!连气也没喘,终于忍不住开口大骂起来:“你们是饿鬼投胎还是乞丐现世没地方乞讨了要过来抢我们的饭吃?打狗也要看狗主人!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就上桌吃饭?!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主人不在,你们哪怕是吠一声也要把主人叫回来!你们有没有廉耻,知不知道羞耻,懂不懂什么叫可耻啊!”
管他什么耻!一口气像个泼妇般骂了一通!骂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来,喝水。”一杯水端到他的面前,声音的主人有付好听的嗓音,低沉温润,令人有如沐春风般的滋润,令何云珺暂时停下了一张一合的嘴唇,接过茶杯,很自然地喝了一大口:“谢谢。”
“慢点,小心呛到。”
话音未落。
“咳咳咳……”何云珺立刻很配合地猛咳了起来,一口水仿佛卡在喉咙噎不下去,咳得整张小脸通红。
眼睛对着前方空空如也的位置猛眨眼,我眨,眨,再眨…….还是空空如也……
见鬼了!他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旁边,还递了一杯水过来?!
“动作真难看。”孟祁风皱皱眉,大掌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背脊,轻轻拍着,令他能够舒服些。
吓!
他这是在干什么?像拍他家的宠物狗似的!还动作难看?!
何云珺立刻跳开一大步,抚着猛跳不止的心脏惊叫:“你,你,你……你混蛋!”
是啦!虽然他的动作很轻柔,很舒服。可是,可是他的大掌仿佛像团火一般,令他的身体迅速灼热滚烫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子,然后血液再逆流到心脏,停在那里,像烧开的水般嘭嘭嘭地翻滚打转不停!不行了!不行了!心脏负荷不了啦!要死了!他何云珺的一世英名要毁在该死的孟祁风的抚摸下啦!
“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舌头一直在打转?天爷,他的声音哪里去了?
“厨子没带过来。”孟祁风皱眉,看着他避他如避瘟神般的动作。
那干他什么事?
何云珺猛翻白眼。
“你没说我不能吃。饭厅只有一个。”这是事实。虽然很是耍赖,但他不是圣贤,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恰好又有一桌子的美食等在那里,他没有不动筷的道理。
“我没说你能吃!”何云珺尖叫!同时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否是传闻中那个待人风度翩翩,知书识礼,礼贤下士的孟祁风!他简直是个脑子烧坏了的恶魔!
“你可以叫你的厨子再煮。很方便。”
他当然知道不难!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被人吃得死死的,还真的乖乖听话照做?!
“你!孟祁风!我何云珺发誓要和你势不两立!”该死的,他还得再熬一个小时的饥肠辘辘等李嫂再弄一顿饭。下一次他一定要让李嫂等他在家的时候,才能动手煮饭!
被吓着的不止何云珺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呆呆坐在凳子上的人——那,那是他们认识的孟祁风吗?那么温柔,嘴角还带着淡淡到接近乎宠溺的笑的孟祁风?
喝!
最吓坏他们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大男人!
只见——
沈灏霖瞪大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张着能塞下一颗鸵鸟蛋的嘴,双手打颤地抱着头,吓得一愣一愣地往外窜,大声嚷嚷:“没救了!没救了!”
亏他本着为好友两肋插刀的做人原则,死缠烂打要跟着孟祁风住过来,只为了帮助他矫正他十分畸形的断袖嗜好,可是现在,实在太……太震撼了………别说动手,自从婉儿死后,祁风连笑都没笑过了!实在太——恐怖了!
孟祁风也跟了出去,扔下怔愕地呆呆坐着的袁雨萍。
袁雨萍泫然欲滴的模样甚是可怜,小手不停绞着手帕,小脸涨得通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美丽俊俏的大美人,孟祁风连正眼也不看一眼,却对一个同性别的男子展露温柔!
自从上一次被孟祁风强制性的送回家“养伤”之后,整整四个月没有见过他一眼了。惹得她实在思念难耐,才厚着脸皮借着去拜访谢老夫人为由想要偷偷去见见他,才知道他执意要搬出来住。是想要避她吗?
还好谢老夫人十分满意她这个儿媳妇,对孟祁风下了个死命令:要搬可以,必须带着袁雨萍一起过去住。否则,没商量。
私下里,谢老夫人还偷偷告诉她:“我那儿子对感情是木讷了些,所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来,拿着,这是最好的催情药。”
她羞得满脸通红,还以为又多了一滴滴机会。
可是,现在……
跺脚……再跺脚……
如果输给一个比她出色的女人,还没那么丢脸,现在却输给一个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
何云珺和袁雨萍打起来了!
确切地说,是何云珺动手打了袁雨萍!无论天大的事,动手打女人,总是男人的错——即使那个女人真的很欠揍。
当孟祁风和沈灏霖赶到后花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满地的残花败柳和满脸红肿,狼狈至极,泪水涟涟的袁雨萍。打架事件的主角之一——何云珺满脸怒气冲冲,像头暴戾的狮子正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
按照一般老旧到吐的剧情发展,被打的女子此时应该哭哭啼啼地扑向心爱男子的怀里鼻涕加泪水轰炸爱人的神经。然后有幸荣当护花使者的男主角此时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冲过去将肇事者一顿好打,以示惩戒。
袁雨萍照足了电视剧本的发展准备扑进孟祁风的怀里。孟祁风却像事先有了预知一般,眉头皱了皱,身子往旁边一闪,袁雨萍收不住脚,踉跄了几步,差点直接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吻。沈灏霖慌忙伸手揽住她,怪异的目光在孟祁风紧紧盯着那头暴怒的狮子身上打转。
很好,脸上没伤;很好,发髻依然平滑如梳……
似乎受伤的只有袁雨萍。似乎自始至终何云珺都扮演着一个最为人类不齿的角色——施暴者。
何云珺对上孟祁风深沉的双眸,紧抿着嘴角,依然不屈不饶地直视着他。一付赶赴刑场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在等待孟祁风接下来是要怎样将他生吞活剥。
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孟祁风突然跨前一步,拉起何云珺就往外走!
“放开我!”何云珺恼怒地大喊,却挣不开这个男人霸道的挟制。
没事长那么大力干什么?!害他被拉着的手腕痛得快抽筋了!
他是脑生锈了吗?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大声责备他不应该动手打他的女人?他不是应该很怒火地抓着他狠狠地打上一顿以求博得他的女人开怀的一笑?
他设想过无数种,他可能会遭遇到的惩罚——包括当场被狠狠地凑上一顿,然后他拖着鲜血淋淋,被斩成几段的身躯,蠕动爬行着找名医给他缝补。啧啧,想想都觉得暴力兼惨不忍睹。
却偏偏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种,比如现在——
“你应该打我一顿,以求慰藉你的女人的欢心!”何云珺冷哼,知道无法摆脱他的挟制,干脆停止挣扎,让他就那样握着他。虽然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暧昧了一些——不知何时,他已经端坐在孟祁风的对面,白皙的小手被紧紧握在那个男人的手中。面红耳赤。弱弱的心脏差点捂不住要从胸膛怒叫着奔出来。
“她不是我的女人。”孟祁风紧紧盯着他,以求能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丝与生气不同的感情。有吗?
“哼哼!你甚至带她过来同住!”何云珺不知道心中为什么总感到闷闷的,似乎比亲眼见到袁雨萍踩踏了他的花更加令人生气。
“你在生气?”孟祁风笑笑。
“我才没有!”该死!没事干嘛要笑得那么暧昧!他以为他长得很帅吗?!
何云珺的心又突突地跳起来,想到他也曾经这样对袁雨萍笑过,心里颇不是滋味,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扯着唇角冷冷地道,“你应该指责我无理取闹,或者应该指责我不该动手打女人,又或者你应该直接一脚将我踹进这座湖里面,然后对着我冷笑说我应该要吸取教训,而不是在这里………啊………你……”声音嘎然止在孟祁风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撸起了他的衣袖的动作,“你,你,你住手!”
挣扎……拼命挣扎……努力挣扎………无力挣扎………
“你受伤了。”孟祁风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手臂上的血迹。其实他受的伤比袁雨萍的还要严重,只是藏在衣袖底下看不见。
眉心打了个结。
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的伤口,蹙紧的眉头不忍心看到他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不过,老天,他的手简直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修长的手臂纤巧赛过女子!
“你………”何云珺羞红了脸,头低低地垂着,只敢以一头无比浓黑柔顺的秀发对着前面的男人。
天!他的手真烫!他很习惯经常这样给人处理伤口?动作娴熟到近乎温柔!
孟祁风只顾低头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如果他有仔细看,一定可以看到何云珺整张脸已经红到了耳珠子!
“你,经常这样?”没察觉自己低低的声音接近情人的呢喃。
恩?
孟祁风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所指,继续低下头为他处理伤口:“第一次。”想了下,补充一句,“第一次为别人处理伤口。”
沉默。
再沉默。
何云珺很想忽视由手臂上传来的滚烫热度。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他的手臂上,痒痒的。
“你…….不问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何云珺再次开口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