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英台的爹娘上门了
平安家里东西有一部分是店里的存货,放不下的一些弦啊,琴包啊,她收拾这些七零八落的就花了好久,这样的活方致文帮不了她。听着平安费力在拖那些纸箱,方致文有些不安又着急。
“小安,那个,你分开拿,不要一次性搬,你又搬不动的。”方致文听着她的喘气实在费劲。
“别小看我!我刚开店的时候才毕业,进货什么的都是自己,那时候舟子最早有车,他一有空就开车接我送我,帮我卸货,要不是他们帮我,我一个人才不行呢~”平安那时候也挣不了几个钱,他们进完货她就自己买菜做饭请他们吃,开始难吃,吃着吃着也就好了~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挑嘴,什么都往下咽,平安想到这里还是感动。
“哦……”方致文心里酸酸的,自己给不了她的东西太多了,她为他放弃的也太多。开车送她,接她回家是什么感觉他都不知道,反而是她一直在接他送他为他担心……
“哎,忆苦思甜啊,现在我也能养活自己了~也算好的了,我自己也没什么野心,现在挺好的~”她捋起袖子继续拖箱子。
方致文没有说话,他好像陷入了大喜之后的大悲,心情无端低落得不行。虽然不高兴,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平安也累了,早早便睡。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八,他们俩忙着准备年饭,方致文负责和饺子馅,平安在收拾鸡排骨,一片浓浓年味。
在客厅的方致文听到有人敲门,他估计平安现在肯定腾不开手,就自己起身打开门。门口迟迟没有说话,显然愣住了。
“你,你是谁啊?”平安的妈妈傻了眼,眼前这个人怎么出现在自己女儿家!?
“我……”方致文一时话卡住。
“谁啊,方致文?”平安从厨房冒出头,手里还提着一直拔了毛的鸡……“妈!爸!张……那个什么!?”平安居然忘了人家的名字,好歹也相过一次亲,约过几次会……
“阿姨,叔叔,你们请进!”方致文让开,走到靠里的地方站定,眼神不知怎么样才能自然些。
“他是谁……”平安被爸妈拉进卧室,开始逼问。
“我男朋友……方致文。”平安老老实实回答,她目光平静,显得从容就义。
“男朋友!?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周女士一进门就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睛看起来不对劲,不愿意认为他就是平安的男朋友。
“嗯,视力不好。”她简单回答,“但别叫他瞎子。”
“什么?不好成那样了还不是瞎子?!”周女士对平安这样的态度很不满,居然还比自己有理了!
“妈!”平安没想到一向通情达理的母亲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小安,虽然我让你可以开始考虑找男朋友的事,你也不能这么草率啊!”平先生也加入战局,站在妻子一方。
“我的确是找了啊,现在你们又不满意,你们想让我怎么样啊!”平安压低声音。
就算她刻意压低了,他们的谈话还是一字不落进了方致文的耳朵,此刻他希望自己的听力不要这么好。她是刚好要找男朋友,遇到他,所以和他在一起?是需要而不是喜欢上?他开始有些混乱。
站在一旁的张显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女人要的安全感他肯定给不了,瘦瘦高高的,文文弱弱,眼睛还不好,他认为平安到底还是会选择他,毕竟他们是官方认证的一对。
方致文觉得自己难以再待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他也不想再听那么尖锐的谈话,他穿上外套,对张显的方向说:“麻烦你告诉平安,我先回去了。”张显本能地点点头,后来又补了一句:“好的。”
方致文碍于面子,没有马上打开盲杖,戴上墨镜。下楼才摸索着戴上。出了小区,街上的年味还挺重的,人和车都很多,也有很多人看着他,不过他并不知道。现在是晚上,他戴着墨镜特别惹眼,不过再看到他的盲杖,便没人议论了,只是投来同情的眼光。
等到他想起拿出电话叫出租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罢,他继续在街上慢慢走着,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尽量靠街里走,直到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孩撞到。他站住,扶住了那个小不点。他的爸爸妈妈赶过来,对他连声抱歉。他笑着摇摇头,让那对夫妻帮忙拦了一辆车。
坐在车里,他想到刚才的那对夫妻和那个小不点孩子,本来他想过,和平安有一天也会这样,孩子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牵着手慢慢走……可是现在跌落在现实里,他的小孩如果像今天一样跑开,他去哪里找回来?他自己都找不到方向,他是个瞎子。
意识突然清明起来,他是个瞎子。有光感的瞎子,其实不是瞎子,但是他的视力在正常生活里几乎不能用。跟平安在一起的几个月,她不然他这样说自己,他竟快忘记了。他苦笑,梦做得再久也还是会醒。
回到家里,方致文把床单被子换了,上面肯定有积灰。他按了报时器,现在才八点多,他发了一条信息给同事,让他帮忙订一张明天早上的机票,他会转账给他。同事小李是个聋哑人,现在他手头没有读屏仪,还在平安家,他只好求人帮忙。
腊月二十九的机票几乎没什么折扣,不过他不在意了,先回去再说,他发现自己竟适应不了这个家只有自己一个人。
平安那边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她爸爸妈妈把外婆生病都搬出来了,结果是她先跟他们回家,回去开个大会再决定。她马上拨了出去找方致文,却只看到张显一个人。
“他呢?”平安问。
“回去了,他让我告诉你。”张显微笑看着她。
“你故意送他们来的?”平安对他的笑没反应。
“我是刚好放假,去看你外婆的时候他们说想接你回来,我就自告奋勇了~”张显像个准女婿。
“你……”平安被气得没话说,掏出手机,开始打给方致文。
“方致文,你在哪里啊?”她声音温柔下来,她知道今天他一定不好受,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在家。”他躺在床上,浑身冰冷的。
“我今天晚上不能过去了,你好好睡觉,我明天早上去找你!”她决定明天再告诉他,让他睡个好觉。
“嗯,晚安。”他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怕心一软就不想回去。
“晚安。”她奇怪方致文的语气,不过肯定是不高兴才这样的,她也没深究。
方致文第二天一大早搭早班机回去,平安上楼开门看到玄关的纸条: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我也先回去,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她气急,拨方致文的电话,关机。他不在家里,电话关机,平安忽然觉得他好像消失了一样,而自己居然没有一丝线索。她呆了半天,楼下张显按了喇叭,她回过神,锁了门,下楼。
大概只好像他说的,他们彼此冷静下来。不过平安有信心,方致文一定会熬不住打电话给她,毕竟只是个小问题,反正她过完年就回来,到时候无论事情解决得如何她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