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她爱上大前门
“你们不是说只要我喜欢的你们就喜欢么？”平安翻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出想找的东西，颓然坐在床上。
“我们以为你千挑万选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哪知道你脑筋这么不清醒！”周女士想不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在这件事上会这么离经叛道。
“差？你们都没给过他机会，看都没看过他就否定，凭什么？”方致文再习惯也受不了被人像这样排斥吧？
“我们是不了解他，但是他，不行。”平先生根本不想谈到这个话题，他对这个女儿从来是有求必应，这件事却容不得半点商量，关乎她的一辈子。
“小凡，你说。”平安自回来就没能好好跟弟弟说话，一直被张显看着，根本没办法脱身。
“姐，我支持你，我觉得方大哥挺好的。”平凡不敢挤入战局，只是在房门口发表了意见，不过立即被周女士开口骂回去。
“你掺和什么？你知道什么对你姐姐好吗？”她怎么生出这么一对姐弟？
“你们又知道什么对我好？以后的日子还是我自己过，你们能看着我一辈子吗？”平安很反感他们自以为是的集权做法。
“是啊，我们是管不了你一辈子，干脆现在就不要管你了，你走吧！爱找谁找谁，你以后怎么样我们不管你了，好不好？”周女士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丢到床上。
平安看了一眼爸爸，他眼里没流露出不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收好证件，拿上自己的包，甩开弟弟的手，在大年初一的凌晨一个人跑出了家门。
她走了，周女士也坐到床上，平凡看到她也在擦泪。他不懂了，明明都是好心怎么会变成这个结果。他回房间拨了方致文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
“喂，方大哥？我是小凡。”他试探性地开口，这么晚，他不会被自己吵醒了吧？
“小，小凡？哦，你是平安，的弟弟小凡……呵呵，你好！”方致文睡不着，出去拿了一瓶红酒继续喝，今天方爸爸和一众亲戚都喝多了，也没人注意他，家里还有牌局在。
“方大哥，你喝多了？”平凡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姐姐为了他半夜跑走，他还喝酒喝得高兴！
“不，不多，还好，还好……”他靠在墙上，地上已经软绵绵踩不住了，他勉强支撑。
“我姐刚才……”他说了一半忽然不想说下去，说了也没用，他现在这个状态只会让姐姐难受。
“我不 ，想说，她，新年快乐……啊，小凡！”他自己又灌了一大口酒。
“新年快乐，我挂了，再见。”平凡挂了电话，往门外跑。还是自己去追。
“挂了啊……”方致文也把手机丢到旁边，扶着墙，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间吐。
平凡跑出小区门口，平安坐在马路牙子上，缩成一团。
“姐！”他跑过去，一把拉住平安。
“小凡……他都说算了，我干嘛还为了他……”平安抬起脸，一脸泪水，狼狈极了。
“方大哥喝多了！不算数！明天他醒了肯定会跟你道歉的！”平凡急了，他没见过姐姐这样。
“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嘛。”她盯着前面地上一个包装袋，好像要把袋子看穿了。
“姐，你跟我回去！”他想拉她起来。
“不要，就算不是方致文，我回去还有个张显，我受够了。”她松开弟弟的手。
“那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他想回去拿些东西。
“你留在家里，一家两个都走了像什么？外婆又要难过了。”她拍拍弟弟的头，勉强笑了一下。
“那我，送你，你要去哪里？”平凡心里一软，姐姐不是像妈妈说的不懂事，她任何时候都为家人想到了。
“火车站吧，我自己打车去，你帮我拦车。”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姐弟俩在路灯下站了四十多分钟才有一辆准备下班的出租车。
“弟弟，新年快乐。”她摇下车窗，塞了一个红包给他，“刚才乱，忘了给你。”她示意司机开车，不想再看弟弟，不然一定狠不下心走。
“姐！”平凡看着车开走，手里的红包喜庆地那么扎眼。
售票处的售票员对她说了新年好，服务态度很好。平安心里觉得难受，大年初一不能在家他们也没有怨言，自己反而从家里跑出来……
车厢里只有她和另外两个昏睡的乘客，他们为什么在合家欢乐的日子孤身一人？她脑海里有无数猜想，直到远处天空出现一抹艳红，天亮了。
方致文整个过年期间没几时是清醒的，任方妈妈骂也好，打也好，就是要这样醉着。直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他还是不清醒，只感觉有管子在体内搅动，让他胃里翻涌。住院的日子他很少说话，只是让方妈妈拿来了包里的书，用手点着看书消磨时间，倒是还算平静。
出院的时候医生反复叮嘱他，无论是胃还是眼睛，他都不能再喝酒去伤了。他不置可否，年假放完，他也该回去了。方妈妈执意送他，他执意拒绝，最后还是一个人飞回了那个地方。
报到后接到新的工作，方致文把新书带回家才想起读屏仪在平安那里。她回来没有？
他试着发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搬一下我的东西。
迟迟没有回复，她在忙？方致文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点，神思恍然。
平安看到是他的短信，一阵欣喜，打开后却是失望至极。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醉话，他真的一点不留恋？
平安打了电话过去，他没有读屏仪，看不了短信。
“喂……”平安嗓子哑了，感冒还没好，她最近住在店里，家里到处是方致文的影子，她快要被逼疯了。
“你回来啦？”方致文听到她的声音，觉得竟然恍如隔世。
“嗯，咳，早回来了。”平安压抑住听到他声音一股想哭的冲动。
“那，什么时候有空，我……”方致文直奔主题，他不要再心软。
“没空，什么时候都没空！”平安气他那急于撇清的语气。
“哦，那算了，你忙吧。”方致文掐了电话，远远丢到沙发那头，好像电话会咬人一般。
平安听着“嘟嘟”的声音，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个不停。忽然间，她好像什么都没了，家人生她的气，舟子发来短信说他不会回来了，方致文也当她是陌生人。她哪里走错了一步吗？竟然步步是错。她希望自己有个restart在脑门上，重启，清理垃圾，然后运行速度打败全国99%的电脑……
可是她并没能如愿，事实上，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精元一样，感冒一直没好，病怏怏的。三哥和小满来看她的时候吓了一跳。
“安子，你不会……在吸粉吧……”三哥憋了半天才问，她瘦脱了形，披着个毯子，头发散着，眼睛无神。
“是啊，安姐，我看看有没有针眼！”小满拉起她的手臂，心里一惊，她的手臂瘦得只剩骨。
“去，我是感冒……”她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窝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大前门。
“哎呀，我去！安子，你抽大前门！？”三哥被震惊了。
“还是软的……安姐，缺钱就支会一声呗，我的烤瓷牙暂时就不做了~”小满想想还是安姐的温饱比较重要。
“怎么了啊，大前门味儿多正啊，什么万宝路太淡，还贵。”她吐出一口，细长的烟慢慢飘散。
“你能不能不为方致文再这样了啊？”三哥看不下去，以前那个精力充沛的平安，笑得不顾形象的女孩儿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再也到了。“我叫舟子回来。”他掏出电话。
“别！你们都该有自己的事业了，他陪我们耗了这么久，家里早急了。”她倒是理解，只是觉得那些无忧的日子再也不可能回来了，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大前门，又便宜量又足。
“安姐，你的皮肤……”小满注意她的肤色蜡黄蜡黄的，不像以前素颜是粉红的，还有细细的绒毛，羡慕死他了。
“老了，一过25都这样。”她不在乎，反正也没人看她。
“完了，怎么办啊？三哥。”小满他们走出琴行，看见平安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
“叫舟子回来，是哥们儿就回来！”三哥丢了大前门的烟头，狠狠踩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