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谈判

  苏素醒来，下意识地望向身边，果然没有人在，伸过手去摸摸，被窝的另一边冰冷冰冷，很明显，她的男人昨天没有睡觉，至少没有来卧室睡觉。随意的梳洗一番，走出去，顾飞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悠闲地吃着早点，苏素有些讶异，从来都是她起来，他早已不在。
  顾飞看她出来，淡淡扫她一眼：“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的上司，请过假了，我们谈谈离婚的事吧。”苏素走进厨房，锅里依然什么也没有，她找出剩下的黄豆，抓出一把来，用豆浆机磨了，为自己煮了碗豆浆粥，既然要离婚了，再也不用为他考虑了。她边喝边向外走，有些烫，走到桌边，还剩下一大半，却再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随意地把碗放在桌上，想了想：“女儿归我，其他随意。”顾飞有些恼怒：“凭什么孩子就给你？征求小悦的意见吧，实在不行只有打官司了。”“凭什么？”苏素生气地站起，直指顾飞的脸，“你说我凭什么，女儿的日常生活你管过一次？你只会高兴了送一次女儿上学，女儿的家长会你又去过几次？”苏素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自己做牛做马了小半辈子，十年了，再也没有勇气了，爱情让人太痛苦，从来也当不了主食，只能休闲娱乐时，偶尔当当开胃菜而已。
  苏素想着，自己连七年之痒也熬过去了，是哪个名人说过七年之痒过去之后，只会如浓烈的酒，越发的香醇。她想把这人抽死，她的生活，终是抵不过十年的折磨，生活的苦，却不能用爱情来填满。
  顾飞最终还是妥协：“女儿就归你抚养吧，我定期付生活费，房子双方都有份，我工作太忙，房归我，我把你的份付清。”没有什么比这更清楚了，双方达成协议，直奔民政局。
  办理离婚的是个中年妇女，望着他们小两口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呀，结婚时儿戏吗？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堵得苏素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时间又红了眼眶，以前的相识历历在目，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许自己该再忍耐些，也许……“我们性格不合。”顾飞的一句话打破了苏素所有的想法，去他妈的性格不合，性格不合还跟我在一起十几年，他真是狠，不给彼此任何余地。
  “你们已经是今天上午第二五对来办离婚的了，现在的离婚呀，比结婚都狂热，我每天做的工作要比楼下办结婚的多好几倍，可工资一点也没涨。”中年妇女一边抱怨一边给他们盖上戳，把离婚证递给他们，“好了，走吧，下一对。”苏素往后一看，还有好几对办离婚的，二五这个数字一直在苏素的脑海中盘旋，她扯着包，飞快地逃出民政局。
  外面早已太阳高照，燥热异常，她抬起头，阳光直直地刺进她眼底，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确是朝着前方。她这辈子，只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往前走，不该去仰望，去追求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顾飞跟在她后面，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我要赶去签合同，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苏素点点头，离婚了，他可以甩开自己，不用再被自己束缚，而自己，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当黄脸婆，明明很开心，可心底的酸涩不住地往上涌。她提起脚，缓缓地朝前面走去，走到树旁，一丝力气也无，靠着树无力地滑下，把头掩埋进手里，呜呜地哭起来。不远处，人影斑驳，隔着马路停下，站了许久，终是转身朝路边的车走去，许久，车窗里扔出一只烟头，车窗缓缓地摇上，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