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无奈,妥协

  苏素望着紧闭的房门,这一切都不可避免,原本还奢望女儿会理解自己,至少不理解,也不会反对吧,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在女儿的教育中,自己扮演的从来都是白脸,顾飞扮演的是红脸,这一红一白,女儿不喜欢自己也理所应当的。
  站立在房门口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没有人比她更加失败了,没有了丈夫,想着还有女儿承欢膝下,算透了机会,却没有算对过程,连结果也相差甚远。苏素的口中尽是苦涩的滋味,她还有什么资格敲开房门,向女儿诉苦。自家是万万去不得的,父亲苏福一直兢兢业业,做着小本生意,传统得不能再传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自己离婚的,用他的话说:你哪怕生活得再不幸福,也不能离婚,我们丢不起这个人,我和你妈都老了,不想再承受风言风语。苏素的家是普通不过的小镇上的一户,乡风比较保守,不要说是离婚,上次乡里的一个女孩结婚,嫁的男子比较有钱,穿的婚纱。苏素不止一次的听到镇上的老太太有事没事就把这事拿来闲聊:“你看李家的闺女,多不知廉耻,胸部都露出来大半。”李家闺女道德败坏的名声从此在镇上传开了,不过也好在李家搬去城里住了,这乡下的房子租出去了,也就听不到这风言风语,否则非气个半死不可。乡风开化,这镇上也算是比其他镇上发展得快些的了,可仍旧连流行婚纱都不晓得,古板地只认旗袍,要到大都市里,哪个几个女子结婚不是婚纱呢?自己结婚时,家里是没什么钱,顾飞也没当上总经理的职务,才随便在裁缝店定制了一套旗袍,这才避免了被当做八卦话题。
  苏素转身离开,女儿看来得跟着顾飞了,自己当务之急是找套房子,可现下物价飞涨,连白菜都可以卖出猪肉的价钱,更不要提房子了。苏素所在的公司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这里的房价已经晋升到三四万一平米,这还是普通的,豪华的非千万还买不下来。苏素到卧室,翻出自己的存折,可怜巴巴地二十万,自己工作了十几年,日常开销除外,才二十万,零头算个屁,什么也算不上。
  苏素盘算着,要不暂时在郊区租套房吧,先解开燃眉之急,看哪边有公交线路直通市中心的,就选哪里吧。苏素也有驾照,也开过几次,车是顾飞买的彩礼,现在没说给自己,也没个脸再要他的车。生活所迫,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得疯狂。
  苏素在出门前敲了敲书房的门,正想离开,房门却打开了,露出顾悦面无表情的脸:“你们离就离吧,我没什么意见,但是别指望我跟你!”搁下狠话,在苏素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房门“彭”地一声关上。苏素平静下自己,大不了重新开始吧,没有了激情,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至少自己现在还没有寻死腻活的念头,还好,还好。
  “妈妈出去下,晚上回来给你做饭。”苏素说着,也没打算等到顾悦的回音,径自走出去。她去郊区的楼盘看看,四千一平米,比市中心是便宜多了,可现在的经济情况,二十万能买什么?五平米的房子。售楼小姐看到她,仍是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儿,压根没有来接待的意思,她不怪任何人,这年头,身边没个男人陪着,事业又不太杰出,有谁会待见呢?苏素的心里依然有些不是滋味,挎着包包走到洗手池,拍拍自己的脸,苍老了许多,一点也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而像个饱经风霜的妇女,她弯下腰,翻着本就凌乱的包包,好半天才摸出一只bb霜,倒出点在手上,对着镜子均匀地涂在自己脸上。她又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终于将包合上,理理自己的衣襟,一个欢型的摩登女郎从厕所出来,鄙视地瞟她一眼,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对着镜子自顾自欣赏起来。苏素扫一眼瓶子上的logo,是法国兰蔻,而自己只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bb霜,在包里搁了许久,一直忘了它,刚刚擦的时候,竟忘了看看究竟有没有过期。苏素的脸上顿时火烧一样,慌不择路地跑出洗手间,高跟鞋“蹬蹬”地划过售楼大厅。
  走到外面,苏素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腰经过刚才的激烈的运动,险些直不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拼命地跑过了,再也没有去看房子的欲望。可是不看又不行,顾飞出差,过几天就回来了,自己得赶紧在他回来之前把房子给看好,租下来,眼看天就要黑了,这郊区自己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租房子,被人坑了也不知道。
  苏素有些想哭,她拼命压抑住自己,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这点都受不了,以后怎么生活,如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了。她掏出手机,给赵钱打了电话,电话接通的一刹那,苏素劈头骂过去:“死哪里去了,怎么要现在接电话?”那端的赵钱沉默了一下:“跟客户谈生意。”隐隐约约听到他在那头说了句“抱歉”,接着就听到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赵钱很骚包,他从来不穿运动鞋,整天穿着皮鞋,为此苏素不止一次地嗤笑过他。直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苏素才再度开口:“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陪我去看看房子。”那边什么也没问,只有一个“好”字。苏素挂了电话,有些鄙视自己,看吧看吧,自己还不是得靠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朋友,是哥们,可他仍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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