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们是假离婚

  房子看好了，一千二一个月，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苏素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也没有请赵钱吃饭，不是不想，她一个月三千四的工资，正好不要交税，省下一笔开支，除去房租，只剩下两千带点，还要吃饭，衣服，零零碎碎的琐事，哪里都需要用钱，让她不顾自己的生活情况去请赵钱吃饭，那是不现实的，再说赵钱也不差这一顿饭，这件事就被苏素这么厚着脸皮给忘记了。
  三天之后，顾飞回来了，苏素这边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屋子里却未显得格外的空荡，顾飞看着桌上的马克杯，两个整齐地摆放着，一大一小，有些单调。他走进卧室，想换件衣服，打开衣柜，他愣住了，里面的衣服几乎没少，全都是他的，而苏素的衣服早已不在，看不出痕迹，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他一个人的衣橱。顾飞的眼睛有些酸涩，以前没在意，原来她的衣服是那么少，自己总是习惯地早起，晚上回来吃饭，不甚上心，现在想想，竟连苏素究竟有哪些衣服都不知道，她又有多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顾飞烦躁地扯着领带，一把扔在地上，一屁股在床边坐下，顿时床猛的陷下去一大块，不像以前苏素睡时，几乎就看不出任何有人的迹象，她总会像虾米一样缩在床上，半天没有一点动静，偶尔呓语两句，眉头紧皱。
  女儿也不在房里，或许在妈家里吧。顾飞可以想象到，妈去接小悦的一天，家里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可他没有给苏素任何辩解的机会，那天看到她没回短信，自己想也没想就给妈打了电话，竟没有从她的角度考虑，把她陷入一个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起身，用座机给妈打了个电话，问小悦在不在。话还没问完，那边秦女士就尖叫起来：“你还知道打电话呀，整个人都被苏素那妖精给迷住了，现在离婚好了，妈马上让你大姨给你介绍女孩子。”顾飞揉揉眉心，声音里满是无奈：“妈，你别掺和了，我们只是假离婚。”话说出口的那瞬间，顾飞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难道自己冥冥之中不希望与苏素离婚？那头的秦母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啪地一声把电话扣上了。
  顾飞放下电话，自己的右眼突突地跳着，可以感觉到青筋在皮肤下一抽一怵，割得人分外疼痛。他闭上眼，想缓解眼睛的疼痛，可刚睁开，眼睑依旧是跳动着，晃得人心不安。顾飞从不相信迷信，可现下却有些害怕，仿佛就要发生些什么，心里疼痛万分。他起身，走到餐桌旁，拿起桌上的玉溪烟，一只接一只的抽着，他喜欢在餐桌上吸烟，苏素不止一次地跟他吵过，闹过，没有用，香烟抽得急了些，烟味熏着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顾飞把烟头狠狠地摁灭在桌上，红木的餐桌发出一阵焦糊的味道，他起身走向厨房，乱翻一气，找出一包速溶咖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他也懒得看，用热水泡开，不管烫不烫，一口气喝下。肚子里如火烧一般，隐隐的痛，喝得太急，舌头有些烫的发麻，可右眼跳动得频率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顾飞不想再等待，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立马拨号，他怕自己有一刻的迟疑就会前功尽弃，那头始终是嘟嘟的忙音，没有人接听。他把电话挂了，复拨过去，依旧是忙音，他失去了勇气，他不敢，不敢跑到她的公司去看看，怕惹怒她，怕事情更加的不可挽回。
  顾飞晚饭也没吃，靠着沙发混沌的睡着，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回光返照般站起，苏素正好进门，两人相顾无言，宛若最熟悉的陌生人。苏素也没有理他，径自走向厨房：“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来拿些东西就走。”顾飞没话找话：“你手机打不通。”
  “我换卡了，想重新开始。”苏素的一句话堵住了顾飞所有要说的话，他开不了口，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也没有必要跟她解释母亲的事了，在他看来，苏素已经不在乎了。“孩子，在我妈那里，要不明天你去接她下学吧。”顾飞捡些重要的说。“不用了，小悦自己也不愿意，就跟着你们吧。”苏素淡淡地说，望着她坚毅的背影，顾飞想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她拿着东西离开。
  走到楼下的苏素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连行李也搁在楼梯口，自己挪到喷水池旁坐下，抬头看着自家的窗，窗帘拉得密密匝匝，看不清里面的一切，从这一刻起，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家的，生活了十年多了，如今再也与自己无关了，说不清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理不清自己的头绪，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走的不算太快，可掠起的风刮得脸上生生的疼。
  “咦，这不是苏素吗？怎么在这儿？”住对门的李小姐好奇地问。苏素干巴巴地笑着：“公司临时派我出差，行李拿下来了，才发现身份证没带，这不，等我老公呢。”看着没有任何秘密可以挖，这位李小姐不再打哈哈，转身上楼去了。望着她的身影，同在一个小区住了十年，讲过的话加起来不过数十句，苏素知道，若不是她想知道些八卦，也不会跟自己说话，只是现在自己害怕丢脸，也不会蠢到把任何事情跟不相干的人诉说。为了避免再遇到些个半生不熟的人，苏素果断起身，拉起楼梯口的行李，朝着小区门口走去。楼上的窗帘被拉开一束，透过夕阳看到模糊地人影，投射在玻璃窗上，阵阵烟雾缭绕，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