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梦境

  苏素躺在床上，她有些认床，自从搬家之后，每夜睡得极不安稳，总会在梦境中回忆起过去的事。
  苏素的眉头紧皱，翻了翻身，朦胧中拉起被子，盖在身上，她依稀看见顾飞，走近她的面前，轻柔地为她捏好被角，抚平她眉角的褶皱，那般温柔，好似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苏素微笑起来，往被子里钻钻，无意识地把被子拉紧，想与顾飞靠得更近，梦里的他，站在电线杆下，朝着自己微笑，一转身越走越远，消失不见，苏素追着，喊着，他回头朝自己笑笑，却没有停下脚步，苏素绝望的喊叫，想唤回心中的人儿，无济于事。苏素猛然间惊起，摸摸眼角，隐隐残留着泪渍，那痛隐隐存在，她刻意忽视，躺下身，拼命忘掉记忆里的甜蜜，这样才不会显得痛苦。
  窗帘还未拉上，月色透过玻璃射进来，地板上一滩惨白，让人心惊。苏素再也睡不着，索性拉开被子起身，赤着脚踏在地上，有些凉，有些冰，慢动作将窗帘拉上，余留一条缝，一点白，房间里不至于漆黑一片。苏素一点时间概念也无，只晓得是晚上了，四处翻找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橱柜旁的地上，机身全部浸泡在酒液里，她捡起来，屏幕一片漆黑，试着开机，手机闪了下，瞬时白亮，刹那间又恢复黑屏，她再接再厉摆弄着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当下沮丧无比，什么事都与她作对。
  苏素回到卧室，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拍拍自己的脑壳，才记起自己是跟着赵钱来参加宴会的，可现在是什么状况，手机坏掉，自己衣衫不整，今晚必定得走，如何走让苏素有些犯愁。她跑进浴室，礼服扔在地上，揉成一团，苏素练起来，一股难闻的酒味，很显然不能再穿了。她四处翻找，看看有无衣柜，终于，在最角落卧室的床上零散着几套男士的衣服，歪头想了想，挑选起来，找出一身浅灰色的西装，不是很合身，可必须得换上离开，否则到明天，那群看戏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自己。衣服穿在身上略有些大，可浑身上下没有地方塞晚礼服，苏素当下窜到门口，想看看侍者在否，好唤来帮忙。她刚打开门，探头探脑的还未伸出门外，赵钱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眼里满是血丝，斜靠在对门的墙上，想必是整晚都站在这里了，看到苏素，眼底一片复杂之色，很快掩饰过去。走到苏素面前，也不问她如何穿成这样，只是拉起她的手：“赶紧走吧，已经不早了。”苏素有些迟疑，她的手机和礼服还在房里，可赵钱没有一点让她进去拿的意思，反倒不安地催促：“快走吧，这里的每间房都是有固定的客人的，现下那人也该来了。”苏素一惊，很快明白过来，是了，不然怎么会有男士的衣物，想着自己还穿着不知名人士的衣服，苏素不再挣扎，跟着赵钱的脚步，快步离开。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转角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他的影子越来越大，烟雾徐徐从人影之中冒出。顾飞吸着烟，面无表情地朝房间走去，身旁的地上满是烟头。
  打开房门，长腿迈进去，四处扫射，没有任何不妥，他走到酒柜旁，看到地上酒瓶的残骸，暗红色的血夹杂其中，早已干枯，映在地板上，他练起手机，小心地放入西服的口袋，眼睛里的黑色愈发浓重。待走到浴室，一片狼藉，径自走向地上的晚礼服，弯腰拾起，凑到鼻尖，血管里充斥着她的味道，顾飞把脸整个埋进礼服，沉溺的无法自拔。想着她刚离开时穿的衣服，顾飞忙走进最小的房间，果然，自己的一套西服被她穿走了，冥冥之中好似有根线，将两人牵扯在一起，苏素无意间，走进的却是自己的房间，这认知让顾飞有些开颜，眼底如墨，倒映出苏素方才娇羞的模样。顾飞四处逛着，看到另一间卧室床铺凌乱，被子的大半边垂搭在地上，他摇摇头，些许笑意，她还是这样，睡觉一点也不安稳，他大步地，捞起被子，蹬掉鞋子，躺在床上，继而盖被，把手中的晚礼服放在枕边，闻着被子上，衣服上她特有的气息，顾飞一夜好眠。
  苏素回到家中，有些疑惑，方才她问赵钱那卧室的主人是谁，好向那人赔衣服，赵钱支支吾吾，一点风声也不肯透露，只是反复说着：“无碍，无碍。”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惊，随即脱下西装，翻到内侧，阿玛尼的牌子，顾飞的衣服，刚苏素一时情急未细看，现在她可以确认，的确是顾飞的衣服，自己还手洗过几次。苏素惊得一身冷汗，坐在床沿，一夜未眠，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