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阴谋
苏素的工作之路变得格外艰难，明知上网投简历是多么不靠谱，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投着，到最后只要有“助理”这类搜索词出现她都海投一气。苏素思索着，要不要把所投的职位都记下，以便公司打来电话自己也好有个应对之策，想想又放弃了，投的实在太多，光是记录就有够呛的。
她也不是没想过出去找，单凭自己十年总经理助理的经验，没有最好的，随便一个凑合也是好的。可是她怕，熟知的几家招人公司都与于正有些来往，她还是不想让于正看到她的窘境，如此一来，只能抱网络如救命稻草。
苏素一连几天对着电脑，其他什么也不想干，不是不想，而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点燃她心底的激情，有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更年期已经到了，才会这样的焦躁不安。听着苏母的劝慰，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那些道理她都懂，都试过了，一点用也没有。
在家中一个星期后，苏素的手机破天荒的响起，她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以为是工作找上门来，没来得及扫一眼来电显示，急急地接起：“喂，您好！我是苏素，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钱沉默着，自己的这通电话怕是要给苏素失望了：“苏素，回公司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一副哄骗小孩的模样，可苏素生来就不吃这套：“事情到底怎样不用你告诉我，等事情完全水落石出再说吧，在此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赵钱了解苏素的脾气，肯定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也不忍心看她如此，终于实话实说：“苏素，你一直以为我是顾飞的弟弟，其实不是，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考虑吧。”苏素觉得头大，明明自己在结婚之前顾父亲口告诉自己的，怎么又突然不是了呢？她越想越觉得复杂，不知不觉间卷入层层疑案之间。
挂了赵钱的电话不到一刻钟，却又收到他的短信：苏素，今晚的有斐的宴会我希望你能参加，那时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苏素“切”地一声删掉短信，利落关机，将手机扔在一旁，不再理睬。
在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的苏素被推醒，苏母扬着手中的报纸：“这是怎么回事？于正又怎会是顾飞的弟弟？是不是媒体搞错了。”望着自家女儿迅速坐起，扯过报纸，苏母摇摇头，这八卦看来是八九不离十呀，否则苏素也不会有如此的反应。
走马观花地扫完所有报道后，苏素的第一反应不是于正，而是顾飞，拿起电话的手颤抖的播下早已熟烂于心的号码，听着里头“嘟嘟”的声音，暗自在心里默默地组织着语言，希望对方赶紧接起。迟久的嘟声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额上冒出细密的汗，脑海中的记忆瞬间闪现，她挂上了电话，重新打给赵钱，依旧是持久的忙音。苏素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该找谁，接下来她也许会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她和顾飞的婚姻也许会被曝光，所有的丑陋都会翻上台面，到那时，她和顾飞将再无可能。
苏素顾不上跟母亲解释，匆匆套上衣服，冲向门口，还不忘对着屋内的苏母大喊：“妈，我去去就回来，谁问都说不知道呀。”苏母还想问些什么，可苏素的早已无影无踪。苏母拾起被女儿随意扔在床上的报纸，细细的又看一遍，什么身世，什么同父异母，这类字眼让她有些消化不良，收起报纸，将它压在苏素书桌的最角落里，转身走出去，喊自己老头子起床吃早餐。
苏素来到顾母家，这还是离婚后第一次来到这里，顾悦对她依旧不理不睬，也不来叫一声“妈”，说不介意是假的，可只能对女儿的报复付之一笑。倒是顾母，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对苏素倒是格外客气，沉着脸喊顾悦：“小悦，像什么话，过来和你妈妈打声招呼。”回答她的，只是“嘭”地一声关上的房门。
顾母略带抱歉地看着苏素，让苏素有些受宠若惊，可看着顾母如此殷勤的模样，真倒有些不适应。顾母却像陷入沉思般，不再搭理苏素，好久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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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赵玲嫁给顾父那年，正好是恢复高考后第三年，她虽是上了高三，可大学也不是人人想考就能考上的。镇上的书记，镇长的孩子，从77年就开始考，三年后还是读高三，一直考，一直考不上，家里有些钱，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
学校里考上大学的本就不多，复读生的名额也是限制的，若没一点权力或财力，连复读的资格都没有。以顾母的成绩，跟同班的希望生相比本就差些，又来几个复读生，压根连考上的一点点梦幻也破灭了。
本来顾母的心思就不在学习上，她喜欢吃，那个年代，番薯和萝卜干可是稀罕玩意，寻常人家还没有，她家最多也就一点米，加上满满的水煮成一锅，一大家子十几个人一起吃着，看到碗底的米粒总是格外兴奋。
复读生很快就锁定她为目标，从家带来各种食物，以美食为诱惑，让顾母中午负责加热伙食，她们安心复习每次都会分给顾母些，虽不多，但饱饱口福还是行的。
半年下来，考大学压根就没戏，顾母便安心嫁人了，很快生下顾飞。之后的事，苏素已经知道了，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顾母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工厂织过布，很快就嫁给了那家工厂的头子，而于正也就是那时的顾母生下的孩子。到后来，工厂不景气，大幅度缩减规模，顾母很快又寻找新的出路，只身一人前往深圳，所嫁的赵家原本就是有孩子的，就是赵钱，而她三年一无所出，地位备受排挤，直到再次遇见顾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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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听完，仍有些接受无能，事情怎么又是这样，这中间的曲折想必连顾父也是瞒着的，现在事情被报纸抖落出来，于谁都是没有好处的，反倒是便宜了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顾母把头埋进膝盖，低声的哭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苏素不知该怎么办，她想过找顾飞，找于正，可现在他们俩怕是为应付记者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吧，又怎好再去烦扰。
苏素从餐桌上找来纸巾，递给顾母。顾母却哭得愈发厉害，从嫁过来起，顾母总是淡然的，给人种孤傲的感觉，什么事都难不倒她，苏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母。赵玲接过纸巾，擦过眼泪，狠狠醒了一把鼻涕，才叹息道：“唉，孽缘哪，他们三人争锋相对十多年了，我也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越发地不可收拾，无论他们哪个，我都心疼呀。苏素，听妈的话，你想想办法，顾飞不是最听你的吗？你劝劝她。”
苏素心下一惊，这才明白顾母的意思，原来是让自己劝顾飞退让，不要跟于正他们争夺，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袒护于正，心疼于正。道理苏素也懂，毕竟顾母亏欠了他将尽三十年，可让她去伤害顾飞，她做不到，无论三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做不到，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