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水落石出
对面顾母的袒护，苏素犹豫道：“妈，先问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再下决定，好吗？”
顾母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要不是他干的好事，李耳和于正早成一对了。”话一出口，顾母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看苏素那木讷的样子，很是不爽，索性将事情全部铺开，“李耳和于正那时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却出钱让酒吧女去勾引于正，这才让李耳赌气离开。”
尘封十年的往事平摊在苏素面前，顾母的气息起伏不定，看着苏素沉默无言，脸色顿时异常难看，转身将座机摔到苏素身旁的沙发上，幅度过大，听筒失去支撑，直接蹦跶到地面，发出“咚”地声响，苏素默默弯下腰，将听筒捡起，也不扣上，就这么拿在手里。
楼上的顾悦却不乐意了，隔着紧闭的房门开始抱怨，声音越来越大，在楼下都能清晰的听到她在说些什么。顾母抬头看看楼上，又看看苏素，站起身来：“你们一家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大人是这样，小孩也是这样！”顾母径自向外走去，不再搭理苏素。
握着听筒，苏素的手心渐渐开始冒汗，她换只手拿着，汗湿的手使劲在裤子上蹭几下，卡其色的裤子上留下一块明显的潮湿，而手心里的温度没有丝毫的降低，经过摩擦反而越发湿热。苏素一手将听筒放至耳边，开始拨号，十一位的号码由于拨的时间太长，还未等苏素拨完，听筒那头机械的女声已经传来：“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苏素将手中的听筒扣上，犹豫许久，才再次拿起，利落地拨完，听筒里传来音乐，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神游。
音乐响了几声，那头很快接起：“喂？”苏素的魂魄这才迟缓的归位：“嗯，是我，苏素。”
顾飞的口气有所和缓：“苏素，晚上回家来，现在还在开会，有事我们回家再说。”
苏素答应着，扣上听筒，心底竟有些甜，她是个敏感的人，能很清楚感觉到顾母说“你们”时的不屑和苛责，亦能清楚地觉察出顾飞话里的柔情。
在顾飞回来之前，苏素早已在家等候，饭菜也早已准备好，都是些两人平日爱吃的菜。顾飞回来，看着满桌子的菜，仅仅只说了一句话：“苏素，以后别做了，我来做吧。”
苏素差点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依然是红了眼眶。这句话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说，连自己怀孕的时候都是请的保姆。她从来都知道，顾飞会做饭，一个小男孩不会做饭又怎能独自生活半年？一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不会做饭，只是他不想做罢了，他不想把童年暴露在苏素面前，不想让苏素走进他那鲜为人知的过去。苏素也不勉强，这么多年未曾问过一句，若无其事，粉饰着顾飞营造出来的美好。
“苏素，我知道，以前的事爸都跟你讲过，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今晚我都告诉你。”顾飞走向酒柜，拿出珍藏的82年的拉菲，是结婚七周年时，两人为维持濒临破碎的婚姻去法国度假，从一位商人那里出高价买的。苏素记得那时自己还很天真的问这些人喝红酒为什么不兑雪碧啥的，顾飞告诉她好的红酒是不需要兑的，否则品不出味道来，但更主要的是品味。
顾飞拿出两只高脚杯，替两人满上，等着苏素的询问。苏素忍不住开口道：“李耳和于正真的是你破坏的吗？”
顾飞点头表示默认：“他暗中算我在先，将你安排在他公司，以随时掌控我的行踪。”
苏素这才想起当初应聘时公司让她回去等消息，一个星期后又通知自己去上班，原来还是看到她与顾飞的相亲，这才打算请的她。而刚好也可以解释为何李耳前脚刚离开，于正就将她调为总经理秘书，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顾飞而已。苏素都搞不清自己在顾飞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早已知道，却一声不吭，让自己时隔十年，直到辞职也没有弄清状况。
“我没告诉你，是怕你一激动会辞职，怕你会失望。”顾飞解释，“我也想让于正放心，只要他待你好，我也必定不会为难他，只是他让我失望了。”
于正到底怎么让他失望，无论苏素怎样追问，顾飞却始终闭口不谈，却道出另一个秘密：“李耳的未婚夫也是我安插的，他当时是真的喜欢上李耳，我才帮他的，况且于正真的不能带给李耳幸福，他是怎样的人，我们不去评断他，我相信李耳自己是明白的。”
顾飞举起酒杯，与苏素共饮，时不时劝她多喝些。可苏素依旧追问：“那和我离婚呢？也是另有隐情吗？”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像顾飞所说的那样简单，他似乎还隐瞒着什么，但肯定与自己有关。
“那时我与你之间的确存在着些问题。”顾飞也不避讳，“本想和你好好谈谈，那时于正刚好让冥铃来接近我，让你误会。不，也许当初的那个威灵也是他安排的，这也说不定。我借机将计就计，与你不和，跟你离婚，假装一切都在于正的掌控之中，现在想来，我与他都是输家，谁也没有比谁厉害，都输掉了最值得珍惜的人。”
顾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替自己和她满上。苏素看着他，本来还以为他会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于正，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承认了两人之间的问题。这样的他，更能让自己接受。
苏素将他最爱吃的鱼香茄子夹到他碗里，两人没有再说话，顾飞对她笑笑，低头将碗里的菜吃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在他们的记忆中，有的只是不断的争吵，摔门，离开，夜不归宿。苏素知道，不止他们，夫妻之间的不合或许在很多家庭都普遍存在，可在短时间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突然亲昵，她是爱着顾飞，可并不代表两人之间的问题就不复存在，也许顾飞此时心里也这样想着，这，才是他们最初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喝了不少，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谁也没有装醉，两人都太过于理性。苏素起身收拾碗筷，顾飞阻止：“苏素，不用收拾了，明天再说吧，我打车送你回家。”
出租车上，两人依旧沉默，苏素也不敢开口，怕扰乱彼此之间刚建立起的信任。倒是司机大叔，望着后座的小两口，幽默地打趣：“谁家都会碰到两口子吵架，对女人嘛，哄一哄，说些逗她开心的话就好了，我老婆就是这样的。”
顾飞望着苏素，牵过她的手，紧紧包住，望向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苏素，我们之间的磨合，不是短时间的，给我们双方一个机会，好吗？”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此的话，刚开口，自己脸就先红了，惹得苏素不禁笑出声来。
司机大叔看着气氛缓和，自认都是自己的功劳，对着顾飞道：“小伙子，俺可帮你把媳妇追回来了，等下可是要给些小费的哦。”
望着顾飞使劲点头的傻样，苏素仿佛觉得回到了当初相识的日子，彼此包容，磨合。“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要先说放弃。”十几年前的话，在苏素耳边响起，若自己当初多点理性，多点包容，给双方个机会，事情也许不会闹得如此不可收拾。
出租车在苏素家前面的小镇上停下来，顾飞跟着苏素下车，告别，看着苏素转身，渐走渐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朦胧中，这才转身坐上出租车。
“小伙子，夫妻不容易当呀，凡是俺们男的退一步，多宠宠，不吃亏的。俺和媳妇都结婚三十五年了，小吵从没断过，可大吵俺总让着她，谁让她是俺媳妇呢！女人嘛，生来就是给老公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