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你要永远乖乖听我的话!”
“是,县主!”
……
“别哭了!我要你以后都别惦记那商辂了!”
“……”一阵寂静
“绣儿,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喜欢他。他是好,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可是不代表你跟了他会幸福。”
“……”
“不是,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嘛,干嘛扒着不喜欢你的人呢?多苦啊……”
“……”一阵静默,她有小声的啜泣。
“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
“绣儿没有奢望……”
“诶,人活着要潇洒,要看淡……是因为他不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婢女,他是状元……”
“他是状元,会元,解元……而我字都不识几个……”
“你没听懂是吗……我叫你别喜欢他!他自视那么高…你要吃苦头的!”
“……”静默
“你个倔母牛!”
一气之下,我转身睡去。
后半夜
“天啊,你怎么还没睡?”我嘀咕了句
……
“县主,怎么办?我,我还是喜欢他……”
“……啊……什么怎么办?”困得一塌糊涂。
“绣儿能偷偷想着吗,绣儿不会于人知道的!”
“疯了,疯了……睡觉!”
……
清晨
“你别说你一夜没睡?”
“……”
啪!我一甩布帛。
第14章 卷十二
“你这一路嘀咕什么呢?”
“女儿家的事,你一把年纪的老头管什么!”
“你鬼精鬼精的!”狗熊笑着看我,伸手一指“那这就是商辂的家了。”
绣儿像虾一样,猛得跳起来,转身就要走。
我急忙伸手扯住她嚷,“跑什么!跑什么!你敢跑就别认我这个县主!”推着绣儿我就往前走。
可到门口却呆了,这……这怎么比周洪谟家还要贫苦。
商辂家竟然是简简单单的三四间屋舍,木构架的房子,漆色斑驳掉落。
正堂不宽,约莫六米见宽,一眼就能见到里面的一桌两椅,几只青色的瓷碗和一只茶壶。正堂侧边的两间侧室,七八米长,在外面就知道这宅子不大,进来一看除去院子这侧室就越发窄小了。院子里连个水缸都没有,只一盆兰草,开得有些苍翠罢了。
心里是大大的敬佩,原以为那样清高倨傲的商辂,身居兵部尚书要职,家中起码也有几副薄产,会不沾尘埃,壁挂丹青,堂内兰香怡人,超凡脱俗。绝没想到是如此清心寡欲的一幕,简陋得如同普通农户。
“凝儿,我还有事,先回了,自会有人送你。”王恕压压我的脑袋把我俩丢在里面,若有所指地关门出去了。
呆站在院里,我心觉这个商辂并非我想是个酸秀才。
他其实正气浩然而心藏困厄的人……
之前我竟是那般看轻了他!我确实是个糊涂人那!
拍拍绣儿的肩,我开口道,“绣儿,你真是一双慧眼。你喜欢的是个文采粲然,心怀天下的正气男儿,是你身为女子的骄傲。”
她愣愣得看着我……
“抬眼看啊!”我拉着她,“没看见吗,这天下间最聪慧的商辂竟这样躬行节俭,他果然是世间难遇的美玉,这样纯良的人一旦有妻,必待她好的。”
绣儿的脸立马唰得红了个透。
“咳……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事?”
商辂一身白玉色的常服,端着手从书房里出来,脸色不佳。我见了立马恭敬的行了大礼,“小女刘凝儿,早时不识商大人此等才情品性,言语鲁莽冒犯,望大人见谅。”
一声熟悉的轻笑
“不敢,弘载已经受教了,自此再不敢再高看自己!”
“世人都有自己的心障,当日是小儿玩笑话,凝儿已知错,还望大人海涵。”我诚心诚意的道歉。
“既然是玩笑话,又怎么说的是心障,凝儿别拘着了。”手肘被轻轻托起,我诧异得看着身边的实雍……怎么?他也在。
猛得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却被他紧紧地握着,看着他眼里的笑,让我神伤……自那日后,已经有三月他没再来找我。曾以为就这么淡去,没想到相见还是心悸阵阵…让人痴醉……
他们引我进屋,俯身轻语
“刚在屋里听你那般言语,呵呵……想着回府是否也要照他这么置办起家来…”他在我耳边讲,语气轻松自然,却越发让我心跳加速,他是什么意思,是在吃醋吗?那他,是喜欢我的?可我……可我还是个女童不是?
“可我终究觉得,你不爱这般的冷清。”他瞧着我,嘴角勾着。
是,再厉害的文采也敌不过你的轻声细语,敌不过你嘴角的笑意,即使知道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仍然为你彷徨心动……谁让我第一眼见到的是你,不是他人。我不敢抬头看他。
坐在小小的圆桌前,商辂一展宽袖,泡起茶来,一时间茶香四溢,热气袅袅。
“弘载爱茶,试试。”他轻语说。
商辂将桌上的一杯赠我,一杯递予实雍,我瞧着一旁痴痴的绣儿,不仅又心疼起来。
“绣儿姑娘,来者是客,便请坐下吧。”一愣,但是这婢于堂上客同坐…是否…
“弘载不是迂腐之人,今日只是友人相聚,况我府内也无下人,绣儿姑娘就当是个客人坐下一同品茶吧。”
那话依旧扎耳,什么是就当是……又说自己没下人,不过他能邀请绣儿却已经很难得了,一时间觉得这个小子有些和安华有些像,细腻,而且嘴贱心软……
“这茶如何?”
实雍淡淡得笑着说,“香气幽然苦而让人思甜,心中如同飞雨洒轻尘。入口滋味醇爽,交融于心,又如同受天地之气滋养。再忆……呵呵,便觉茶亦如友,德厚方才难弃。”
“嗯……比起龙井少了分透彻,口感比起铁观音多了些艰涩,但茶的风格倒是别具一格,质朴清新,如同学道之人,去心垢染,行即清净的感觉”
我又浅浅吮了一口,这果然是好茶。
他轻轻点头,看向绣儿。
“只觉……苦……”
诶……我的傻绣儿,我和实雍都极浅得叹了一口气。
他继续泡第二种茶
“静心,静神乃品茶之根本”他指指一旁凝神不语的实雍,“然以礼沏茶,以礼赏茶,以礼问茶,以礼饮茶才是如何品茶的实质。”
……
顿时无语,商辂连用以礼已经隐晦得拒绝了绣儿的好意,又用品茶之道言明彼此之间的区别,他这一番说,寻常女子都无地自容,不敢攀比,更何况是全然不知的绣儿。
正欲开口,只见他又幽幽得举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能咽回嘴里的话,这商辂果然厉害!
“你欲说的事我已然知晓。”
他知道?是谁告诉他的,是王恕吗,还是实雍?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
他宽袖一揽,垂下俊颜
“犹如此茶,茶叶优劣固然重要,可未必能泡得出一壶好茶。其中讲究这萦绕在其周围的茶水,茶水浊自然茶劣而不能饮。然讲究火候,何时、何温沏茶,都讲究一个时机,再看这茶具,茶具脆薄易裂则不能盛水,自然要坚固浑厚,后论饮者,是苦是甜,都要看饮者自身,一杯好茶不是人人可品出,也论何人,何时,何地在品…
百姓以茶解渴,商贩以茶牟利,士官以茶养性,奸佞以茶害人…”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黑瞳闪烁。
实雍并不言语,轻轻抿了一口,四人都是一片静寂。
我大为震撼。
商辂用茶道喻,将阿初比作这茶叶,他能泡出如何的茶,仍要看周遭的人,行事的时机。不仅如此,边关的牢固喻茶具,我等皆比作品茶人,一朝品茶,竟品出了乾坤。字字珠玑,令人回味无穷。
“凝儿…莫要皱眉…只是友人间的闲话而已”他在一旁轻声安慰。
再拿起手中茶,竟觉得这般沉重,喃喃自语“可苦心栽培,怎愿他在滚水中煎熬化为众人嘴里一丝苦涩,不如……”
“既为茶,不沏!存世有何意!”他语气凌厉
啪,手中杯落!
任由绣儿惊慌地为我擦拭,我看着商辂的冷漠,实雍的担忧,我似乎隐约明白此次出来的意义,我让众人知晓,怎知众人也让我知晓,茶不为茶,何故存之!
低头,我知道是何人让我出来做此事的了,那个仙鹤祥云的图案!
他端手而立,起身背对着我,“不仅如此,你当日的所言我终得一解,取中间之道,行我等绵薄之力,为民心,不改,忠君心,不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