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禁想开去,这小子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长得白皙隽美,一股说不出的忧郁温婉的,再加上那个性,将来性取向真的要捏把汗,若是真被人推翻在下……诶……想多了,想多了,他还小……
  不行,不行,防范于未然,宁可他退倒别人,也不能被推倒。推倒别人,或许还能生个小阿初,被推倒就……
  “在想什么?”实雍凑过来和我说,“别急,耐心些,我们还没进入皇城呢。”我尴尬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马车一个方向答答答答颠簸了也有好一会了,怎么还没进入皇城,我掀开车帘,一阵凉意夹着雨丝撒入,“商辂竟不来送我,绣儿刚才那般肝肠寸断的哭泣,他也毫无所动,有些后悔将绣儿托付于他。”
  “弘载对男女之情淡薄,对己要求严苛,你那般强求,他已给足了你脸面。”放下车帘,看着对面那个面瘫的老书虫,我长叹了一口气,“这不苦了绣儿,热脸贴冷屁股,她还是个死脑筋。”老书虫听闻,抬眼瞅瞅我,一副无可教也的表情,又继续盯着他手上的书,叽里咕噜念着。
  “我说周大人在车里看书损眼睛的,你放下书歇会吧。”
  “野性难驯啊,你这副样子入宫甚为不妥啊。”
  无语,和他聊不到一起,掀开车帘趴着看外面的景色。马车行在明朝都城的主街,身侧没有攒动的人头,因为明朝制度严明,哪里是人行,哪里是车行,哪里是马行都有分化。人行处离我们虽有些距离,但是依旧看得出繁华,
  人流里多为男子用了网巾为头饰,实雍同我说,太祖当年在道观中观得此物,网巾裹头,万发聚齐,意味法束中原,一统山河,便令天下子民人无贵贱皆裹之。这网巾确实比那官腔十足的乌纱帽显得好看利落。
  路上的百姓也都没有麻烦的宽袖,简单的圆领常服,平民都是蓝色和赭色的衣色。偶尔几个身穿玉色对襟的人在人群中就会显得特别醒目,人群分流让之,可见这官吏之风有多昌盛,我正瞧见一队人身着墨绿,胸前有一个式样的补子,上面绣着怪怪的海马图样齐齐得向前跑去,实雍就伸手将我举起的帘子放下,说“天冷,会受凉。”
  “刚才的那些是谁?”
  他沉了眼说“东厂的人,怕是哪家又倒霉了。”
  “这尚铭只认钱财,官不分贵贱,人不论好坏,有钱便去。都说,朝有绿林汉,富皆朝东拜。”周洪谟突然插了一句。
  “毫无法纪可言,不过敛财的官吏倒是少了许多。”
  我岔了气,猛得开始咳嗽,东厂?脑子里开始回忆起侠女闯天关里的情景,额……可怎么听他们嘴里的东厂,有些不一样啊,“什么是东厂?”
  “成祖皇帝设立,东缉事厂,宦官掌权监督缉拿臣民。怎你会不知?”实雍奇怪的看着我。
  “不,我就是好奇着东厂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莫要管这些脏事……”实雍浅浅得说,似乎很不愿意提及。
  我只能把目光投向老书虫,他被我瞧着难受,终于放下书卷,认真的说到,“钦差总督东厂校官办事太监,也称提督东厂,今为尚铭掌印。手下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掌班,领班,司房四十余,再下就是役长和番役。他是用于帝王于臣子之间的,的,的什么,可以直接面圣!”
  “哦…所以说他可以一手遮天了,骗一个蒙在紫禁城里足不出户的皇帝。”
  “凝儿又开始胡言了”实雍宠溺的摇摇头,“回去后记着,隔墙有耳,有些话说不得。”
  “嗯”我认真得点点头,“我会记得,等阿初再大些我就寻了个春天出来。”
  “为何非要是春天?”
  “自然是天好。这回深秋出门可冻坏我了……”
  “瞧你说的,出来后难不成就不过四季了?还说宗贯为熊,我看你也是…”
  他们两人笑了开去,我才明白实雍拿我比作了冬眠的熊,冬伏春动,不禁也笑了起来。
  “凝儿,醒醒,快到奉天门了。”
  我揉揉眼朝窗外看去。
  人声稀疏,街边红瓦砖墙的房屋以变成鳞次栉比的楼阁,市井繁华不在,而显出天子脚下的雍容。我立马抖擞了精神,端正坐好。
  建筑开始稀疏,风鼓掀着车帘,瞥眼外面的守军,岗哨林立,守卫森严。
  心跳噗噗加速
  “看到五凤楼了,不过我们从东华门进。”
  嗯,乖乖点头。
  又如此颠簸了许久,终于听到兵器当得一声,外面有侍卫喝,“请大人下车!”
  我颤着手跟在他俩后面爬下。低头看着那侍卫的足尖,竟然穿了铁网靴,再加上呵斥的气势,我真是觉得背脊生凉。这般的封建制度到底要维持多久?
  “周大人奉诏入宫甚少带人,请问今日所带何人。”
  “随行侍童。”
  “抬起头来!”
  我早已失了方寸,想这奉天门的侍卫怎比出宫那时的严明了这么多,正踟蹰呢,就听远方有人喊,“周大人…多日不曾见了。”慌忙又低了头去。
  “万安万大人。”
  嗯?又姓万?
  “这是去面见圣上吧,刚还听圣上提及,凡菁斋先生讲学,必全神倾听。”
  “这正在受侍卫细查。”
  “真是目无尊卑,菁斋先生从正统年就入朝为官,又历景泰,天顺到如今已经是四朝老臣还让你等盘查,滚一边去!”
  “万大人,法纪不可废,他们也是恪行己职。”
  “周大人这就请吧,万岁爷还等着您呢,万安现在这给你到个喜……”
  道喜?难道说周洪谟升官了?我抬头微微瞥了一眼这个万安,真是嘴斜眼歪,臭马屁精样!
  跟着周洪谟便进了宫。
  从东华门入,只见眼前黄瓦红墙,富丽堂皇,宇殿楼台真是巍峨壮观,错落的画栋,层叠的雕梁。片瓦寸砖,秩序井然,果真天家气派。这还是我记忆中的紫禁城吗?
  “跟着了,莫丢了。”周洪谟把手里的书卷递我,“不可乱转,我自会让人带你回去。”
  忙点头。这宫中,我来时便只呆在偏僻内廷宫苑,根本没能来外朝宫殿看看。偌大的紫禁城我可不想把自个小命给跑丢了。
  早早得就被拦在外朝宫殿外,按着一屋侍从讲,周洪谟大概是去了谨身殿。因为明宪宗已经很少在奉天殿和华盖殿认真得上朝理事了,大多都窝在自己老婆怀里,寻欢作乐,真真是个没用的皇帝。
  呆了有好久了吧,都过了午时了才有人推门进来,带着我走了。
  第16章 卷十四
  “公公,人带到了。”
  顿时人撤去,我站在屋内,看着帐帘后面隐约的人影。心里突突得开始跳,怎么回事,不带我回冷宫?说实话到了这大明朝,除了张敏这个坏太监我还没真碰上过别的,不过估计也是我太卑微,没人会有那闲工夫来鸟我。
  “你是刘凝儿?”
  心猛得一揪,胸腔里闷闷得嗯了一声。
  “跪下吧……”他细细得喊,我只能乖乖跪下。“怎么出去的,为何出去的,回宫来又是干嘛?”心惊,难不成被发现了?那周洪谟呢,如果我被逮了,他有没有事。若是周洪谟出事,岂不是实雍,王恕,商辂甚至是冷宫里的人都要有危险。我猛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咬紧下唇不作声。
  “不说,咱家就不知道了?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别以为你能瞒天过海。”我听见他吮了一口茶,清清嗓子继续,“安华既然收了腰牌,你为何还要回来!”
  下唇猛得吃痛,我竟失神咬了下去。安华?安华怎么了?难道被发现……被……一阵惊恐,心跳得越发沉了。
  “问你话呢?”
  我头一别,任他威逼利诱,只当充耳不闻,咬着唇再也不理他。
  足足有盘问了一个时辰,跪得我腿麻得发僵……他的恐吓之言,我只当没听见,反正说是死,不说也是死。打不了咬舌自尽,而且我感觉他能废话这么久,要动手早动手了,更不敢说出什么话来,深怕是有人故意试探。
  “都一个时辰了。”萧公公突然转了个调调朝一边说去。
  仰起头看向帐里,那里果然还有人!
  帐帘慢慢得掀开 。
  “起来吧。”那个熟悉的声音,我屁股一挪坐在了地上,仰头瞪他。
  “别看了,事是咱家让你去做的,人也是咱家同意你回来的。既然回来了,今后就好好跟随咱家吧。”
  我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安华呢?”
  他又是一眼刀,我干脆利落得回敬他一刀,谁怕谁,要是安华有事我和他没完。
  “好着。”
  瘪着嘴,看了他一会,慢慢得缓了气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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