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背后刻着一行小字,宣德二年四月初六,戴全之女戴宁。
  抓着上面的红绳我把它系在了腰上,不管如何,他打赏的一定是块好东西!值钱货!不收白不收。
  老书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吴后的宫殿,匆匆离开。
  而墙角也有一个熟悉的黑影。
  诶……这人,这事,还有这皇宫……
  第18章 卷十六
  成化十年
  阿初已经五岁了,纪氏困乏,我手脚笨拙,他就不肯让人替他束发,老气横秋的披着头发拿着书读着,经常和覃吉讨论学术,乖张的性子缓和了一点。
  我趴在窗子看他在院子里看书的场景,总会先联想起,七龙珠里的小悟空,他也是炸了一头毛,然后眼睛闪闪亮亮的,纯真可爱。阿初的样子比悟空多了些柔美,和性子却是和大魔王短笛一样,桀骜阴森。
  周洪谟经常会托人问个话,阿初就会写许多东西过去。
  每看到这里,我和纪氏就会有截然相反的态度,她欣慰,我心忧。母亲望子成龙,我却希望他不识忧愁。按着理说,怀恩他们都知道我是阻碍阿初的,可却丝毫没有屏退我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
  实雍久不来,绣儿那也没消息,一个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冷宫外多次响起喜庆的乐曲,而安华说,如此就要越发低调……
  成化十一年
  冷宫外的喜气终于褪去,我以为一切都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第一个闯入的是绣儿!
  那日我正在苦愁,覃吉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要对我也实施应试教育。屋子里我叽里咕噜得抱怨,纪氏坐在一边微微笑听着,阿初就照例看书。安华就嗖得窜进来,吓得纪氏手上的藤框猛得抛了出去。
  “诶!绣儿回来了,情况不对!”安华朝我吼。
  “什么情况不对?”纪氏急切得问。
  “不是,不是”安华对她摆摆手,对我说,“是绣儿不对,一声不吭得在拆包袱。脸色从没这般难看过。”
  我眉头拧成麻花“一定是商辂那臭书生!好不容易出去,她怎么混回来了,真是的,这叫什么事!”我一下跳下榻,对安华说“带我回去看看。”
  才到门口,就被一股子蛮力撞翻,我啊的一声惨叫做了人肉垫子!
  看着闪在一边保命的安华,我颤着手指,用眼神控诉他……我死了就没人给你洗衣服做饭了……没良心的死…太监……安华……
  我撑地欲起,猛得眼前凑过一张大脸,要不要靠这么近啊,大姐……她就猛得把我抱住,失声痛哭起来,那架势真真让所有人的呆了……
  安华这没良心的东西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往侧一迈,开溜,开溜前还好心关了门,真是恨得我咬牙切齿!
  诅咒你变成丑八怪!!!
  我才十岁,被一个十五岁的绣儿搂着根本就动不了,阿初的冷僵,纪氏的发愣都救不了我,我淹没在绣儿的泪水中。
  “绣儿,你倒是说句话,你哭了很久了……”我躺在地上喃喃得劝。
  “诶,他到底是怎么你了,轻薄你了?应该不会啊……”挪挪屁股,好麻。
  “还能怎样嘛,他一开始就拒绝你了,不嫁他就不嫁他嘛……乖…不哭了。”袄子里都湿漉漉了,我终于忍无可忍。
  “你给我起来,要把我压成柿饼是不是?!”我大骂,“你怎么想的,他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到底出个声。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要是能哭得商辂的心你就哭。瞧瞧人家吴氏,人家都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一副哭丧样!”
  绣儿一愣,支起身子,竟然泪粘着头发糊了一脸,狼狈得像只丧家犬。我心中又懊悔那么说她,又是心疼得不得了。
  “莫要说她了,先问问她是回何事如此。”纪氏拿着早准备好的布给我。
  终于将战场挪到了榻上,我替她擦着黏糊糊的发丝。
  “他对你做了过分的事,不肯要你?”我问道,绣儿摇头,纪氏松了一口气。“诶……那真可惜。”我摇摇头,指着她胸口调侃,“你心都是他的了,还在乎人是不是他的,要我说就按住他,啪啪俩耳光,从不从?不从就来硬的!再不然下药,依我看,商辂极看重自己的贞洁,他要是和你发生了,你也就胜券在握了。”
  绣儿和纪氏夸张得看着我,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耸耸肩膀,“别这样,看开点,”挥挥手,“诶,你俩回回神……”
  “县主……”她终于发声了,我安抚她,“还是你送上门,被人家撵出来了,这个倒是最大的打击……”
  “县主!”“凝儿!”
  立刻闭嘴……
  “阿初你先回避,这是姑娘家们的事。”
  “外面寒气太重,你们说,我只看书……”
  诶?他今是怎么了?
  “县主,我再也不回去了…”意识被绣儿唤回,“他心里没我,不管我再怎么做他心里总没我。我难受,难受极了……”
  “可他一开始就没你啊,你竟然跑回了宫里来,这是为什么?”
  “我求的刘大人,心想既然他不要我,我活着就只能为县主,不然还不如死了去……”
  “……你这是轻生,别拿我做借口……好好好,你别哭……我瞎说的,可是你怎么这么大情绪反应,你瞧瞧你……”我替她擦泪。
  “我不知道,初始…都还好,我就每天做饭洗衣…可有一日去山上摔了跤,回去晚了些,他就赶我出门……”“然后呢?”“我在门后等到日出,结果他仍丢了包袱让我走人,我想去找刘大人,谁知碰见了张晔,也不知道怎么的,张晔就去了他家里大闹了一通,之后我便又回去住下了,可自从那之后,他就百般刁难,可又视而不见。我觉得他喜欢我,可他就是不愿承认!”
  “就这样?”我吃惊得说,“就这样你就要死要活得回来了?”
  她点点头
  “你脑子让门挤了,走的时候和你怎么说的,商辂不要你,你就去找户好人家,他都对你有心思了,你这一回来怎么能出的去,你说!”“那就不出去了!”绣儿咬着牙说,“县主告诫绣儿,尽力了还不行就放弃,要漂漂亮亮地活着,绣儿这些日子就是这么想的。”
  欸……我长叹了一口气,“错是没错,可你不用在皇宫里活着,你这一回是欠了哪个大人的人情?”
  “是那个叫张敏的太监!”
  纪氏猛得一缩,我立即跳起来,“糊涂!跟我回去!”转头和纪氏说,“莫要担心,怀恩和安华都说张敏这些年有意无意得在替我们打点,上回我出宫也是他来传的话,莫怕。”扯起绣儿就回了自己屋。
  “你是糊涂了不成,张敏的情你欠了,你拿命还?!”我厉声说。绣儿不作声,安华吓得又跑了。“糊涂,糊涂,糊涂!你说你回来干嘛!在外面活着不好,你非到紫禁城里来寻死?”
  她开始抹泪。
  “你再哭,休怪我翻脸无情!”我已经气上了天,只恨不能打她,“回房去,别再让我看见你哭,再哭我就不认你!记着,跟着我严然的人,打碎了牙也要给我和血吞!”
  “是,县主”绣儿猛得一抖,颤颤得回房,竟再听不到任何哭声。
  安华和阿初悄悄得过来,看见我火光冲天的样子,又悄悄得走了。
  大约过了十日,稀客临门
  我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干嘛,大冷天来冷宫里串门,几个大男人不怕生是非。”
  “凝儿!”实雍把我拖到一边,“他们俩已经红了脸,张晔是个爆脾气,商辂也倔强,你就别挑事了!”
  “我挑事?”刚想冲上去就被实雍拦了,只能扒着他手,“一个动手打过我,一个把绣儿扫地出门,都还有脸来?!”
  “你打过她?!”
  “是那日她无理取闹,再说她自己那脾气也不见得好。”
  “张晔,你,滚!统统给我走!人是你们撵回来的,还来看什么,要吊着她一辈子?”
  商辂扭头就走,那潇洒劲我火更大,直着脖子就嚷,“商辂,你个王八蛋,绣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和你没完!”
  他一僵,也不迈步了。
  “她怎么了?”张晔上来就问。
  我本意是将来绣儿因回宫而遭到什么迫害,但看见他俩这态度,就不想说清。“哼,不劳驾操心,从今以后楚河汉界,誓死不相往来罢了。”商辂顿了顿,又开始走,“哼,三元及第的天纵英才是够本事,可有本事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还没嚷够,就被实雍抱了个满怀,他压住我的头在胸口,“莫要再吵了,虽说偏僻也不可这般鲁莽。我知道你恼怒,可忍忍,忍忍!”
  他搂着我很紧,只听他劝退了那两人,许久才放开我,第一句话竟然是,“果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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