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甩开他的手，满脸的愤懑和纠结，“至于吗，一上来就这么大火气，你吃错药了。”
上身猛得被他往前一拉，悲剧，又落入他闷葫芦的怀抱。
“至于吗？这样看着我！”
“你看的见？！”
“你那双眼睛，一旦发狠不做掩饰，就和刺刀似的，瞎子都能感觉出来。”我往后疾退一步，“好好走路，别拉拉扯扯。”
他猛的一甩，可手还是没放开，我心里漏跳一拍。
“放开啦……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你，被人看见怎么得了啊！”
倏地闭嘴，发现他火气又涨上去几分。
他竟一路拖着不撒手，觉得就要出院子了，这一出去肯定要碰上人，我急忙拉住他“阿初，好阿初，你再带我逛逛。”
他仍旧不理
我惊得蹲在地上，任他拉扯也不起来“去摘梅花吧，我想屋子里有花香味！”
他转身带我往回走了几步，又急急得停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没见到过他这么混乱的样子
突然开始下萌萌细雨，我拉拉他说道，“今，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神不定的。”
“走，同我回宫！”终于，仁兄开口了。
“什，什么！”我吓得腿都软了，赖在地上不肯动弹。“你不能胡来！你想什么呢。”
“我不做皇帝，可好？”
啊？我几乎是被吓呆了，不用这样吧，要不不说话，一说话就能吓死人“不做皇帝了？”
难不成是易储的事情让他方寸大乱，可他也不会啊。
搞什么搞？
“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
我抓着他冰凉的手，慢慢站起来，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生病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他很笃定地回答，“病了，得了大病，终日惶惶不安，患得患失！”
我彻底腿软了，几乎是瘫倒在地，走不动了。他突然蹲下，一个横抱带我往外面走。
感觉他心里的惊惶，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我闷声一喊
因为我是被他丢进床里的，他站在床边，默默看着我，我能感觉他气息得变化，他开始惊惶，又开始沉寂，又开始急促。
跪在床上，看着他的人影。
我真是二丈摸不到头脑了，“阿初，你乖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好不好，你这样，我紧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出来啊。”
“你要去哪！”他那眼神就要把我钉在墙上一样。
“啊？什么我要去哪里？”
“刘凝儿还是该唤你严然！”
膝盖猛得一软，我斜靠在床上，他，他怎么知道？
“还要再瞒我？但我不管，不管你是刘凝儿，还是严然……”他开始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话 “再也别让我听见你离开我的话。”
“晕，刚才那是我随口念的，哎呀……我随口抒发抒发感情的，你误会大了。”我猛得喘了一口气，心里仍然余惊不断。
手突然被捏紧“我知你喜欢装傻，习惯装傻，但是我今天把心掏给你，你好好看看。”我猛得想抽手，就听他一声浅笑，攥紧我的手说，“可看清了，你若看不清就一直看，看到你清醒，看到你不在怯懦，然你告诉我，你走不走？”
突突，突突我的心上上下下地撞个不停
“我没说要走啊！”
他这次是下了狠劲不松手，“我不会对你仁慈，你若是带着一丝侥幸，我便饶不了你！”
而我彻底傻了……
“我的心就在你手上，我一丝不留全交给你，怎么办，你自己说。”
“阿……初……”我咽了咽口水，“我……我……”
我的心彻底慌了，脑子里开始涌现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的真实身份，过去，现在，将来，这个我内心抵死不从的大明朝，可如今，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已经让我方寸大乱。
不行，不行，我不能认明宪宗做公公，不能认万贞儿做婆婆，这太扯了！
我正欲辩解
“你摇头试试！”
……
“你装傻试试！”
……
“一不小心你就会走”他语气突然一软，带着让我心疼的哀伤，“而我不想再苦苦盼着你醒来，看着我……就当我自私……不要离开我……我想要你留下！”
心被他攥紧，连呼吸都不行
“你……肯不肯为我留下？”
心颤，阿初，我哪一次不是被你唤回来，早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可我又能说什么，你怎么能明白我过客的心。
“如此，那只能换一种方式”他忽而坦然笑道，“这一生我囚你，而后的生生世世，我跟着你……只当我命苦，爱上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爱？
震惊！
如今的我残破不堪，我怎么敢接受这么奢侈的感情。我沉寂了，这应该又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梦境，它从不对我怜悯，这只是一个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
就觉得天旋地转，昏头昏脑，有时候像飞到了天上，幸福得像只小鸟，冰山说爱我……太不可思议了，说喜欢，说依恋，我都能接受，这爱……
可有时候，又像被丢进了荒野，无边无际的失落和自卑，一个看不见的女人，不是完璧之身，年纪又大了他整整四岁……
又想他会不会遗传了明宪宗的恋母情结……想想毕竟是老变态生的，难保不带点那种奇怪的基因……
大概没有人会像我，消化一个表白用了整整两个月……
然后，一个巨大的闪电把我劈醒
易储！
沉静，我们静默地坐在司礼监那。
听了那消息后，我头疼欲裂，明宪宗有意易储，居然已经开口询问老狐狸的意思。
“太子殿下……”
“司礼监，”阿初带着一丝阴沉，“既然如此，就先从梁芳开始！”
“朱祐樘！”我怒极，“都什么时候了！找那个死太监的麻烦还有什么用？”
一阵淡淡的檀香到鼻子前，“莫恼，你信我吗？”
“信！”我笃定，“可是……”
“没有可是”他阴霾地笑着，“我只想为了母亲再忍他一回！”
他？明宪宗？
“先回去，过会我让安华来找你。”他搂了搂我，轻言安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要学会相信我。”
我在房里焦急地乱转
这该死的明宪宗，真他娘的是脑残，这世界上还有要老婆，不要儿子的人，他真算史上第一了。
早知道要来这该死的成化年，我早该好好学习，把人名事件统统记住。可现在连成化之后的皇帝是谁都不知道，真该死！
现在明宪宗要易储，易储之后，阿初可还有活命的机会！
逃？我冷汗直冒，他自小就坚毅决断，怎么可能逃！想想当初他看万贞儿的眼神……他是刀越架在脖子上，越发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逃。
安华啊，你托个梦给我吧，我脑子不够用啊……
也不知道转了多久，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
“安华！”我坐在镜子面前，苦思良策，捏着梳子，笃笃笃笃在桌子上敲。“安华！易储了就有性命之忧，不如……不如反了！”抓抓头，“不行，也不行，你是太子没造反的理由，被废了的话，朝中多是见风使舵的，恐怕反不了。”
笃
“绑架万贞儿，胁迫明宪宗！算了，这哪和哪……”
笃笃
我头往后一仰，靠在他肚子上，“怎么办，安华？”
他弯下身，脸凑近。
我忙支起身子，“逃了吧，这个大明朝到处是疮痍，你接过来也治不好，不如我们先退避，然后再从长计议？你想，你祖宗朱元璋是造反的，朱棣是篡位的，你到时候也可以啊，我们先退下来。”
“凝儿，我到底是安华还是阿初啊？”他轻轻笑着问，“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仔细一嗅，晕，他身上是檀香味。
而他从进来，我就语无伦次，一边叫着安华，一边口不择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被他拥在怀里
“傻女人……真傻……那时一定伤心坏了吧。”
眼眶一酸，泪就下来了，搂着他哭着，“知道，因为知道你的苦心，所以才没告诉你，阿初，这些年你一个人太难了，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一个人面对。”
“照顾？”他用脸蹭去我的泪，呵呵笑着“当年安华总对你咬牙切齿，自小你就我俩惹尽麻烦，之后让我和他给你收拾了多少回，你还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