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加美的表情比她听到911事件时还惊异：“你，中规中矩的张小梅，居然有这种事？要不是听你亲口说，我宁愿相信火星人袭击地球了。”
小梅看着她：“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呢。”
“好，小梅。我应该祝贺你。人生就应该多些意外和精彩，这才有意思吗？说说看，那位崔先生是哪个，我怎么没印象啊？”
“个子很高，挺壮实，坐在靠墙的那一桌。”
“想不起来，应该貌不惊人，我可以帮你问一下那人怎么样。”
“问什么问，我又不想知道。”
“你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反正现在感觉不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你是不好意思再见到他吧。”
“我们别说他了，我们把这一页翻过。”
加美笑着：“我怎么听着你跟这位崔老兄挺有缘分啊。我帮你打听打听，要是人不错，你还真不能放过。”
看到加美打趣自己的样子，小梅想石一海的事还是以后再告诉她吧，省得她又乐半天。小梅告诉加美刘一再来了的事。
加美立刻表现了气愤：“想哭他干嘛不找他老婆哭去，来恶心你干嘛，你就应该赶他出去。”
小梅说：“我现在真的不恨刘一再。我也想了，他应该把我当作一个亲人吧，毕竟我是他女儿的妈妈，也一块儿过了那么多年。他可能觉得在我这儿哭哭不丢人。”
“小梅你心好也有点儿尺度。这个男人背叛了你呀。他就是觉得你好欺负，他怕他老婆难受，就不怕你难受。”
“看他那么伤心，我还真的挺难过的。”小梅说。
“所以你刚才哭了。行啦，别为那种对不起你的人难过啦，为我也难过难过吧。“
“你怎么难过啦？”
“诸事不顺。最近费力写的长篇报道都快排版了，被拿下了。记者部部长退休了，我觉得怎么也该我了吧，不让我干。不让我干也行呀，找一个比我强的我也服，偏找一个靠脸蛋过日子的，现在都什么世道！”
“人家脸蛋比你好，你也得服呀。”
“你说的对，谁让咱社长是男的呢，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女人长个好脸蛋当然也是本事。只是早知这样，还辛辛苦苦干什么，早点做个整容手术都有了。”
小梅安慰说：“不当官不当吧，当官也挺辛苦的。你现在的任务是要孩子。”
“说起孩子，也是烦心。其实要不要孩子我也无所谓。我的意思是顺其自然，有了就要，没有就算了，二人世界也挺好。这些年过得多自在呀。可是年龄越大，姜怀群就越表现出想要孩子，现在天天咨询试管婴儿的事。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去，人家都说很受罪的。”
“很多人都做呢，应该能忍受。”
“但我就是下不了决心。我想干脆收养一个算了。姜怀群又不干，说能有自己的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我都快四十岁了，要个小孩子，工作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有点成就。”
小梅说：“你都快四十岁了，再不要就来不及了。我女儿都上初中了。再说了，姜怀群对你那么好，为了他你就忍受一下呗。”
“对我好，他是对我好，那只是在家的时候，可是他一年八个月不在家呀。我生了孩子，一个人怎么带呀。”
“他就不可以不出去呀？有了孩子也许让他出去他也不想出去了。”小梅安慰道。
“听你的，我可以生孩子，但他得换工作，不能出去。”
“只要俩人感情好，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经营好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你看我，离了婚，人到中年还得到处相亲找对象，多难呀。”
“难什么呀，人到中年还可以再谈恋爱，多难得呀，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机会的。”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也离婚去谈恋爱呀。”
“有时候还真想再谈一次恋爱呢。说实话，小梅，有时候我觉得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其实也挺不人性化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就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呀。所以从这点说婚外恋也是可以理解。”
“你刚才还大骂刘一再呢，现在又说婚外情可以理解，这么说，像刘一再这种人才是有人性的了？”
“你别生气，我不是就事说事吗？背叛婚姻当然是应该谴责的，我只是说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是可以理解的，人性如此，但决不表示人可以率性而为，因为婚姻是社会的需要，而人是活在社会中，所以人类社会才会有婚姻制度，而且把一夫一妻制作为基本的婚姻制度，而且法律规定婚姻必须是要得到尊重的。所以，爱一个人是一回事，背叛婚姻是另一回事。”
小梅问：“你这是什么理论啊，难道人人都去找小三儿？”
“不是，而是人人应该尊重婚姻，克制自己的感情，不去做小三儿，也不去搞婚外情。”
小梅学着加美的口气说：“应该是一回事，能不能克制，愿不愿意克制是另一回事。”
加美说：“这世上的人如果都像我一样理智，应该就没有离婚这件事了。”
小梅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啊，你正在克制？”
“没有啦。”加美说，“我只是有时候觉得生活挺没意思的，瞎想罢了。”
小梅说：“所以当妈吧，有了孩子生活就有意思了。我有时候觉得有女儿就可以了，男人要不要都无所谓。”
“孩子比男人重要？”
“当然，孩子永远是自己的，男人可不能保证。”正说着，加美的电话响了，是姜怀群的。
姜怀群问：“你在哪呀？”
“我在小梅这儿啊。你查岗呀？”
“我什么时候查过你呀，我回家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说下个星期才回来吗？”这么说着，加美已经开始穿衣服，准备走了。
小梅笑笑，老公一回来，就急着回家。这就是女人。
加美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小梅想加美也有烦恼，那是有婚姻的人的烦恼。没有婚姻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想要一个婚姻。而像她这样本来有婚姻，突然就没有了，那么是不是再要一个婚姻都成了一个烦恼。她看着这个曾经属于她和刘一再的家，从壁纸、沙发、衣柜、床、窗帘包括墙上挂的画、餐桌上的茶具都是和刘一再的婚姻里留下的，离婚后她只收起了全家照。婚姻早就没有了，婚姻的遗物却还一直存在着，伴着她过了三年。小梅想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呢，是不是自己早就应该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
睡觉前小梅决定，重新装修房子，让刘一再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小梅和石一海看电影
和冷红荷见面已经几天了，小梅还没有和高山联系。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助到高山。显然高山现在最需要的放松，可是高山和她在一起就能放松吗？她也不可能和高山去谈恋爱。冷红荷那么爱高山，而坚决不和有婚姻的人发生关系，是小梅的原则。安排同学聚会，又怕提起张续的事情，那也只能让他烦恼。小梅很想告诉高山张续前妻来电话的事，可是考虑到高山的情绪就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的好。小梅仔细想高山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分析来分析去，认为自己最多也只是高山少年时的一段美好回忆而已，高山和她一样现在把对方只当作一个好同学好朋友。但是无论如何，得约高山出来玩一次，小梅努力想要找一个很好的理由。
这天上班后，孙姐和小梅聊着天，有点吞吞吐吐地想出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小梅就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还不了解我。”
“就因为了解，所以我才觉得说了也白说，但是受人之托，我还必须说。”
“那就说呀？”
“我说了，你要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孙姐下了决心，“就是机关外事司的宋司长，你知道吧？就是部里唯一会五门外语的那个，他看上你了，想让我说媒。”
“就是个儿不高，天天穿着西装的那个？”
“对，他去年老婆得病没了。不知道怎么听说你离婚了，昨天托人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考虑考虑他。”
“他不是都快退休了吗？我是说，他快六十了吧？”
“五十九。”
“孙姐，你觉得这可能吗？难道我要嫁一个比自已大二十岁的老头子？”
“我也觉得不合适，也知道你不会同意，但人家托我问，我不就得问一下吗？你别在意，就当没这回事。”
分明是有人喜欢自己，但小梅还是有种受了伤害的感觉。凭什么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觉得小梅会可能喜欢他呢？为什么男人就这么有自信呢？而自己看着小六岁的石一海都觉得不可能，女人和男人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孙姐理解小梅的心情，就说：“小梅，你一定要加油，找一个优秀称心的男人，让大家知道中年女人的行情也很好呢。”她刻意提高语气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说服力，但显然自己对这话也不相信。
小梅为了转移话题，说起自己想重新装修房子的事。孙姐立刻出了一堆主意。她两年前儿子结婚，装修房子的经验还没有完全发挥能量呢，现在可是找到一个机会。
越听孙姐的介绍，小梅心里越怵得慌，她可搞不懂这种瓷砖和那种瓷砖的区别。装修房子以前都是刘一再做的，小梅内心里也把这归为男人应该做的事。要不全包给装修公司？她想还是周末先和女儿商量商量再说吧。
周四快下班时，接到石一海的电话问她在不在单位，是不是要下班了。她说在，马下就下班。电话就挂了。等她下了楼，看见石一海在单位门口等她。
石一海说：“姐，我按你的吩咐，买了今晚的电影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新首都影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