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高傲道:“本宫不是不懂规矩,本宫只是对人有礼,对那些猫猫狗狗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施礼。雪妃既然知道自己出身寒微,那就更应该懂规矩了,怎么,以前做宫人的时候没学吗?”
  雪妃听后,几乎想一耳光打上去,可是,她克制住了,勉强笑道:“宫人又如何,太后娘娘以前也是宫人出身,还不是照样坐上了太后之位?母凭子贵,臣妾的儿子将来就是卞国的太子,臣妾可不像皇后娘娘这般清闲,整日就知道赏花逗鸟!”
  韩秋讨厌那种眼神,甚至比含笑的更令人讨厌,可是,只要一想到雪妃刚刚犯了两个大不敬,她心中的怒火就灭了一半,强调道:“妹妹说得有理,不过十月怀胎,还有半年之遥,妹妹腹中的肉究竟能否保住,尚且未知,更莫说是太子还是公主了!”
  “最起码,臣妾还有个盼头,哪像皇后娘娘,就算想、操心,也无从操心!”
  说罢,放肆地笑出了声,看得韩秋脸色骤变,铁青阴森,那表情就像是要杀人!
  “不劳妹妹费心,我们走!”
  韩秋扬长离去,独留得意的雪妃,似乎觉得这御花园的花开得特别艳,特别香。
  归海残雪,你敢跟我斗,还嫩着呢!
  韩秋不安地看着锦绣念经的样子,“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握着青铜觞的手紧了几分道:“母后,臣妾今日是来赔罪的,臣妾知道,臣妾不该推雪妃妹妹下水,但请母后相信臣妾,臣妾绝非有意。”
  锦绣双掌合十,虔诚地念了句“阿弥陀佛”,而后放下念珠,脸色微变,无奈道:“罢了,既然皇子没事,就算了。倘若皇子有事,莫说赔罪了,就是死十次你也不够偿还的。”
  “诺,母后教训的极是。其实,今日臣妾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告知母后。”韩秋怯怯地松了松掌心的力道,青铜觞中的水还好不烫手。
  “说吧。”
  “臣妾今日在御花园见到了雪妃妹妹,妹妹见到臣妾不行礼,臣妾可以谅解,毕竟妹妹身怀有孕,但臣妾与妹妹一番谈话下来,妹妹竟然目中无人地说起母后的往事,她说母后是宫人出身,母凭子贵,靠着皇上才有今日,她还说,她腹中的皇子,将来就是卞国的太子,更是未来的国君!”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惊拍桌案之声响起,锦绣怒喝道:“放肆!”
  韩秋一阵恐惧,立时跪倒在地,“母后息怒,臣妾句句属实,请母后明察,霁雪台的宫人皆可作证!”
  “哀家倒要看看,在皇上眼里,是她这个身怀有孕的姬妾重要,还是哀家这个做母亲的重要!”
  韩秋听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原来太后动怒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雪妃,想到此处,韩秋的脸上便浮上了一层看好戏的得意之态。
  锦绣瞥向跪在地上的皇后,语气平静地说道:“皇后,跟哀家去一趟霁雪台。”
  “诺。”
  锦绣带着韩秋和一行宫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霁雪台,只见霁雪台正殿空无一人,而听内殿传出一阵阵地唏嘘之声,“雪妃娘娘…”
  “娘娘…您别这样…”
  “让我去死…”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雪妃的,锦绣与韩秋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之后,绕到了内殿,只见残雪身着一件寝衣,洁白的寝衣上浑身是血,站在一张凳子上哭喊着,想要自尽,内殿宫人见到来人慌忙下跪,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雪妃委屈地哭着一张小脸,眼睛红肿,眼角还是湿的,太后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雪妃立时跳下了凳子,抱着锦绣的双膝,将锦绣的襦裙亦染红了一片。
  “放肆,你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如此无礼。”
  雪妃望向声音的来源,恐惧地缩到了一旁,抱着床脚,害怕地看着韩秋,“太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害了臣妾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韩秋上前两步,莫名其妙地看着雪妃,雪妃却又蜷缩着身子向后挪了挪。
  “臣妾没有胡说…今日臣妾在御花园碰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嫌弃臣妾是宫人出身,还说臣妾一定在效仿太后娘娘,想要母凭子贵…”
  锦绣疑惑地看着皇后与雪妃,她们二人说得刚好相反…
  锦绣思虑一番,看了看残雪身上的血,又看见她的腹部平坦,阴冷的目光渐渐移向了韩秋,韩秋惶恐地跪了下来,眼泪记得溢满了眼眶,“母后,您别听她的,臣妾真的没有,那些话,都是她说的!”
  看韩秋落泪了,雪妃哭得更加悲惨,不停地磕头道:“太后娘娘,臣妾的孩子也是您的孙子啊,您难道想让他枉死吗?”
  当她再度抬起头时,额角已经布上了一块血瘀。
  “行了!皇后诬陷雪妃在先,谋害皇子在后,传哀家懿旨,废去皇后之位,打入暴室,听由皇上发落!来人,把废皇后给哀家押下去!”
  说罢,冒出了两个宫人,一人拖着韩秋的一只玉臂,将她拖了下去,却还听她不死心地叫喊着,“母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归海残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谢太后娘娘!”
  锦绣轻叹了一口气,不满地扶起了满身是血的雪妃,擦拭了她脸上的泪痕,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行了,别哭了。小皇子没了是怪可惜的,好在你还年轻,还能再有。”
  “诺。”
  “要是没别的事,哀家就先走了,皇上那儿,哀家会去说的。”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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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怜伊人独梳妆(三)
  雪妃目送着锦绣愧疚失望的背影,嘴角扬起愈发得意的笑容,美眸中胜利之光直勾勾地望向偏殿,只听偏殿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想不到,你变得这么可怕…”哽咽中不乏失望,失望中不乏痛心…
  “这不是你出的主意吗?”
  雪妃摆弄着嫣红的豆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含笑与紫兰都阴冷地直视雪妃,含笑失望地喊道:“我只是让你小心韩秋,没让你这么做!”
  雪妃嘲笑着含笑的天真,邪魅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你派人通知了我,我帮你除去了韩秋,我们互不相欠,你不用指望我谢你!”
  含笑苦涩地笑道:“你不用谢我,若不是紫兰听到你们的谈话,若不是我也想除去韩秋,我根本不会帮你。”她不是归海残雪,她不是,她现在只是一个视人命如蝼蚁,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雪妃有些奇怪地看向含笑,小心地问道:“那你在图什么?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根本就没怀孕,难道你想借题发挥?”
  含笑不屑的目光扫向雪妃肮脏的美眸,失望至极地晃了晃脑袋,郑重道:“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卑鄙,不会趁人之危的!”
  雪妃庆幸地松了口气,嘴角再次扬起奸邪的笑容。
  接下来的这几日,雪妃都以皇儿枉死,内心惶恐不安之由找宇文沐恒,好几次,宇文沐恒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一来,雪妃的孩子没了,需要安慰;二来,太后的旨意不能违抗。
  甚至几次三番,雪妃都在御花园当众缠着宇文沐恒,有意让含笑看到。
  今日含笑途径御花园时又看到了这样一幕,雪妃坐在宇文沐恒的膝上,搂着宇文沐恒的脖颈,时不时地瞥向立在一旁的归海残天,千娇百媚地对宇文沐恒说着什么,含笑听不清楚,也不想去听,但无非是身子不适,需要龙体保护之类的,含笑无力地倒在紫兰的臂弯中,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想再去看…
  “夫人!”
  紫兰见含笑眉头紧锁,捂着下腹,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就知道她一定是旧疾又犯了,可只要一想到宇文沐恒就在那边,她吃力地说道:“快…快回宫…”
  话音未落,含笑已因这剧烈的疼痛晕倒在地。
  “夫人…夫人!”
  紫兰的几声惶恐的惊呼引来了宇文沐恒与雪妃,雪妃厌恶地瞥了眼一眼地上的女子,便不再看她。
  宇文沐恒一阵惊慌,将女子拦腰抱起,“快去传太医!”
  紫兰被这一声厉喝声惊得回过了神,声音颤抖道:“诺!”
  “你们这群废物,连未央夫人的症状都把不出来,朕留你们有何用!”宇文沐恒双拳紧握,愤愤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个庸医,深邃的眼眸中燃着熊熊火焰,像要把眼前的庸医一把燃尽…
  残天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还是让臣来为夫人诊脉吧。”
  残天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些人都是庸医,不知道含笑得的是什么病。
  宇文沐恒放心地点了点头,残天敢自告奋勇,必定有足够的信心,他的医术也是宇文沐恒信得过的。
  残天的手颤颤悠悠地搭上了含笑的素手,看她脸色苍白憔悴,当初就是不肯听自己的劝,如今落得这地步,额角还是湿润润地一片,未风干的汗迹仍是这般之多,残天心疼地看着她,好想上前安抚她,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不会答应,她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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