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娘娘的话,太医说娘娘身子骨差,现在还怀不上。”紫兰附和着含笑的话说道。
归海残雪轻拍了拍掌,“好,很好,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没有怀孕。也是,娘娘身为六宫之首,又如何会知法犯法地去欺上瞒下呢?”
这才是归海残雪的重点,倘若含笑承认了,便是欺上瞒下,光是这条罪,便足以再次废后。
“雪妃果然善解人意,若是宫里有什么谣言,还请雪妃为本宫解释一二。”
“这个自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归海残雪径自起身道,“臣妾就不叨扰娘娘了,娘娘好自为之。”
“雪妃慢走,恕本宫不送。”
“不敢劳烦娘娘。”
雪妃一走,含笑便有些头晕,紫兰立时扶住,不安地问道:“娘娘,雪妃娘娘好像真的看出了什么,您打算怎么办?”
含笑不语,担忧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夜,几许虫鸣之声附和着潺潺的流水之声,湖心亭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窦舍人将黑布蒙眼的宇文沐恒扶到了湖心亭之后,便作揖道:“皇上,皇后娘娘让您在这儿等,老奴告退了。”
宇文沐恒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暗自揣测含笑又想如何?
窦舍人走出湖心亭不远处,便见雪妃独自迎面走来,二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窦舍人压低了声音道:“雪妃娘娘,您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多谢窦公公。”
“奴才先走了。”
宇文沐恒的警觉性一向很好,灵敏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双眼隐隐约约从黑布中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不加思索地唤了一声,“含笑。”
来人脸色骤变,扯了扯嘴角,为宇文沐恒解下了黑布,却又立时用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宇文沐恒无奈地笑了笑,“玩够了吗?”
来人不语,继续蒙着。
宇文沐恒感觉这气味不对,如此浓的脂粉味,怎会是含笑?
声音立时冷了下来,低沉道:“你不是含笑,你是谁?”
来人缓缓拿下素手,宇文沐恒回首间有些错愕,“雪妃?你冒充皇后,可知罪犯欺君?”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比不上皇后娘娘,可是,臣妾是一个女人,成了皇上的妃子,这一辈子就都是皇上的人,皇上就算不喜欢臣妾,好歹也给臣妾一个孩子,日后,好让臣妾不会孤独终老。自皇儿走后,臣妾就一直希望皇上能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归海残雪说得这般楚楚可怜,就像当年是真的痛失皇儿一般,委屈地看着宇文沐恒。宇文沐恒有些略动恻隐之心,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唯有看着雪妃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贴上了自己的唇,毫无拒绝之意…
未央宫内,含笑整夜心绪不宁,心口烦闷不断,还一阵阵地害喜。
“娘娘,您怎么样?”
紫兰轻拍着含笑的香背,看她一脸难受焦躁的样子。
含笑抚了抚胸口,蹙眉道:“我这里,好像很痛的样子。”
“痛?娘娘哪里痛?”紫兰斜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然地看着含笑。
“心。”
心?好端端地为何会心痛?
“娘娘怎么了?”
含笑无力地晃了晃脑袋,抚着胸口,不是撕心裂肺地剧痛,而是针扎般的感觉…
忽闻天空一阵巨响,含笑抬头望向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心也跟着被颤了一下,就像被雷击中一般,“啊…”
含笑抚着疼痛的胸口,又是一道闪电,伴着狂风闪过。
须臾,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娘娘,您去哪?”
含笑不顾身后的喊叫声,径自跑去院中将自己的襦裙撒在了那一丛含笑花上,花儿早已谢败,可她却誓死护住这些残叶,就像当年宇文沐恒在风雨中守住它们一样。
紫兰撑着一把伞追了出来,为含笑挡住了头顶的风雨,因风大雨大,紫兰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娘娘,快进去吧,雨太大了。”
含笑四处查看着,确认了没有一棵含笑花遗漏之后,才回首说道:“要保护它们,这是皇上为我种的。”这些含笑花自含笑住进未央宫那一日起,便被宇文沐恒迁来了此处,依旧是栽种在窗边,他希望含笑能日日看到,时时看到。
“可以了,娘娘,我们快进屋吧。”紫兰再去扯着嗓子喊道。
“嗯。”
一番风雨折腾之后,含笑换下身上淋湿的寝衣之后,时时刻刻在窗口关注着些含笑花,襦裙早已湿透,但能保住那些花也是值得的。
紫兰端了一晚姜茶走到含笑身边,关切地说道:“娘娘,您身子单薄,快把这碗姜汤喝了。”
含笑欲端起姜汤喝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皇上不是说今晚要过来吗?”
“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勋政殿的窦公公来说皇上今晚去了霁雪台。”
听了此言,含笑还有什么心思再去喝姜汤,那碗姜汤无力地从手中滑落,溅了一身的水渍。
白日里,归海残雪才说要把他从她的身边抢走,晚上,就做到了…
“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腹中的孩子想。”紫兰将瘫软的含笑扶到了床沿,含笑的美眸泛着点点光芒,却没有掉下来。
她轻轻地靠在紫兰的肩头,良久,才开口道:“紫兰,再去为我煮一碗姜汤。”
“诺,奴婢这就去。”紫兰闻言,容颜上泛上一层欣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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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敲窗衾未温(二)
昨夜淋了一场雨,含笑果真是病倒了,她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她的腹中有了孩子,在雨中如此一番折腾,自然是要病倒。
紫兰也算机灵,没有去请御医,只是请了归海残天来把脉。一来,含笑信得过;二来,腹中的动静还能瞒上几天。
“我的孩子怎么样?”
归海残天诊脉之时,含笑的这句话已经问了不少五遍,扰得他连心都没法静下来。
残天将她的素手轻轻地放进被衾中,温柔地说道:“孩子没事,倒是娘娘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含笑闻言,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孩子没事就好。”在她的心中,孩子胜过一切,就算自己累倒,也不能让孩子受苦。
“娘娘千万不可再出去淋雨了。”归海残天亦是一笑而过,轻声责备道。
含笑无奈地摆了摆手,戏谑地喊道:“知道了,归海大御医。”
残天闻言一阵轻笑,看了含笑良久,含笑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紫兰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娘娘,归海大人,你们在笑什么?”
“你不懂的。”
含笑脱口而出道。
她指的不懂自然是指残天这个人,他性格乖张,行事孤僻,几乎没人能懂他,除了含笑和宇文沐恒,不会有人懂,就连残雪都未必懂。
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一样,含笑初见他时也确实有些害怕,可是,自从在“馨洛轩”之后,她对归海残天才彻底改观。
因为没人了解他,所以他的内心很苦。也只有面对含笑的时候,他才能开怀大笑,不,只是轻松一笑。就算面对是的懂他的宇文沐恒,也只会让他的脸更加严肃,谁让宇文沐恒也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紫兰愈加有些理不清思路,嘟着嘴委屈地说道:“奴婢确实不懂啊,就是因为不懂才问嘛。”
含笑看着紫兰笑了笑,紫兰若不是别有用心,倒也适合陪着自己。
归海残天恢复了一脸平静,意味深长地看着含笑,“既然如此,臣就去给娘娘熬药了。”
含笑轻点了点头,看着残天离去后,才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残天刚走,她的心又无法平静下来,归海残雪到底想如何?
窗外的那一片天依旧如此蓝,风也依旧那么轻柔,真是草木依旧,物是人非…
含笑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紫兰一片云里雾里的感觉,倏地,感到身边像是多了一个人,偏首一看,慌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紫兰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惶恐地站起身,“娘娘…娘娘…”
含笑根本没有听见紫兰的呼唤,而宇文沐恒也只是挥手示意紫兰退下,独自悄悄地坐到了床沿,坐了好半天,含笑才回过了神,起身错愕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紫兰怎么也不叫我?”含笑向宇文沐恒的身后看了看,紫兰怎么不在?这丫头,太不懂规矩了。
宇文沐恒按下含笑的身子,醉人地说道:“她已经叫过你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含笑有些惊异,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连紫兰通报了都不知道。
宇文沐恒见含笑不好好照顾自己,有些不悦地埋怨道:“怎么病了?”
“就这么病了啊,是你自己说要照顾我,却又没好好照顾。”这不是撒娇,而是职责他的言而无信。
其实含笑气的当然不是这件事,而是,昨夜的事,他怎么能一声不响地就去了霁雪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