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当年答应过林然姑姑,倘若阻止不了两国战事的话,一定要护她周全,可如今,连自己都需要人来保护…
  一时间,含笑眉头深锁,十分痛楚的样子,她捂着自己的腹部,脑袋空白了一瞬,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腹中的剧痛感越来越强烈,含笑垂首望去,襦裙上已染透了鲜血…
  “我的孩子…”
  含笑捂着腹部,终于晕了过去…
  !
  帘卷西风比黄花(四)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所有人都恨她。
  他说,孩子到底是谁的?!她说,你为什么要抢走残天!她说,哀家不想见到你!你这个蛊惑先帝的女人,该死!她说,只有你走了,他才会一心一意地爱我…
  梦中,含笑被这些害怕的责问声惊醒,“不是我!”
  “含笑…”
  含笑朦胧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残天那张布满担忧的俊脸,她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干干瘪瘪的,没有了那份跳动的活力,“我的孩子…”
  残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含笑却明白了大概,惶恐地晃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她疯狂般地抓着他的双臂,她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她还没有醒来…
  残天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低声吼道:“含笑,你冷静点,听我说,你好好想想,在我回来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什么人,碰过什么东西?”
  含笑迟疑了半晌,悠悠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把过脉,你是因为附子粉才小产的。”
  残天轻捋着她的发丝,顺着那长长的头发,直直地划过了她的背脊。
  “附子粉?”含笑一字一顿地念道,她记得她没有碰过什么附子粉,可是,她从未离开过就这样小产了,确实有些异乎寻常…“我见过裴将军的夫人,她给了我一块出城令…”
  难道是孟水涟?
  “令牌呢?”
  含笑将令牌掏了出来,颤悠地放在了残天的掌心。
  残天检查了半天,终于肯定地说道:“确实有附子粉。”
  “这么说…我的孩子…真的,没了?”
  残天犹豫地点了点头,含笑苦涩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没了…没了…”
  “含笑…”
  含笑憔悴的眼神没有了精神,眼泪早已落光,亦或又是悲痛得哭不出来,“没了也好,来世,不要再做宇文沐恒的子女了…”
  短短的几年时间,她失去了一切…
  母亲走了,韩秋走了,她心中的残雪走了,母后走了,他也走了…现在,连她唯一的孩子,都没了…
  她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吗?她还能靠什么支持下去,继续活着报仇呢?
  含笑无力地靠在残天的肩头,目光呆滞,没有了灵气逼人,像是折翼之鸟,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残天,今晚,我们就离开吧…”
  “你的身子,行吗?”
  “可以的。”
  残天始终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这么差,如何能赶路?可是,她一旦认定的事,又有谁能去改变,这一路上,也只能靠自己去保护她了…
  孟水涟,总有一日,我要你后悔今日所做的!
  趁着月黑风高之际,城门口的侍卫在苍茫的黑幕中,看不清出城的那些人究竟是何模样,再加上归海残天为救含笑的脸,在那道疤上上了药,含笑面带纱巾,归海残天与含笑顺利地出城了。
  赶了一段的路,归海残天担心含笑的身子,劝她歇会儿,她也听从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该折磨自己,而是该照顾好自己,这样,才有力气离开。
  小小的山崖边,含笑几度望去,都有轻生的念头,可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秋风拂过,含笑的纱巾扬扬落落,有些瑶池仙子之感。
  残天自嘲地笑了笑,比起现在的她,他更喜欢当年那个言诗,至少,不会为情所困…
  残天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远处策马而来几个黑衣人,个个持剑,他凌厉的目光望向越来越近的那些黑衣人,对着身后的含笑喊道:“快走,这里交给我。”
  “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含笑毫不畏惧地看着那些黑衣人,将残天团团围住,就像当日在皇宫的时候,那一把把的利剑就像是宇文沐恒每一句伤人的话,将她刺得遍体鳞伤,痛上加痛…
  残天已顾不得指责含笑了,那几名黑衣人已经开始了攻击,但个个都是针对残天,不去理会不懂武功的含笑。
  含笑在崖边看着那惊险的一幕幕,心弦崩了起来,那几个黑衣人虽然看起来不是残天的对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残天,你不可以有事,我不能再欠你了…
  含笑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怕一不小心叫出了声,分开了残天的心神…
  “怎么?还是你担心你自己吧。”
  含笑的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娇媚之声,含笑错愕地看着她,“这些人都是你派来的?”
  “没错。”
  含笑愤愤地看着她,她想给她一刀,可是,太便宜她了“你给我令牌,不是想助我离开,而是想找机会杀我?”
  “是又如何?”
  “那所谓八宗罪根本就是你与雪妃合谋,所以你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都说皇后娘娘冰雪聪明,果不其然。既然都被你知道了,那我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吧?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孟水涟凌厉的美眸化作了一把利剑,一步一步把含笑往悬崖边逼去,“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害我这么多年来,有丈夫如同没丈夫一样,独守空闺…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伤害吗?”
  孟水涟诡谲的笑声弥漫了天空,残天回首望去,含笑正在生死之间。
  不知为何,他对这些黑衣人不再忍让,黑幕下那把光亮的利剑上一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你敢过来的话,我现在就把她推下去!”孟水涟狠狠地掐着含笑的脖颈,令她呼吸艰难,就像裴逍遥为了含笑当初这么对她一样。
  双手鲜血的残天扔下了剑,小心地问道:“你想怎样?”
  “你若不杀我,我便放了她。”
  “好,我答应你。”残天答应得很爽快,目光不离痛苦挣扎的含笑。
  说罢,孟水涟的笑声愈发可怕,手猛地向后一推,一道白影在这黑际中跃然而下,空荡的山谷中只回荡着可怕的喊叫声…
  “含笑!”随着那一声惊呼,另一道黑影随之而下…
  !
  帘卷西风比黄花(五)
  半年之后。
  靳国繁盛的街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皆被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所吸引。
  男子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那俊美的脸令待字闺中的姑娘都心潮澎湃。
  女子有着睥睨一切的寒冷,那绝美的轮廓令在场的男子喉间咽了咽,随时都有欲火喷出的感觉,垂涎三尺。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残天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他不喜欢那些男人看她的样子。
  一群好色之徒!
  “你忘了,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吗?若不是孟水涟的出现,恐怕,我已经进宫了。”
  半年前,孟水涟将含笑推下了山崖,残天亦是尾随而下。
  含笑依稀听见残天说“生死相随”…
  含笑堕崖后,那原本就有伤的脸,彻底地毁了…
  残天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她的脸治好。
  剩下的三个月,则是拼尽全力,徒步赶来了靳国…
  “没忘。”
  含笑停在了一家酒楼面前,仰视了牌匾上的“招徕客栈”三字,平静地问道:“你真的打听清楚了?”
  “就是这里,今天是三月三十,她每年都会来这里坐上两个时辰。”残天语气坚决,就如含笑的决定一般坚决。
  “这我知道,我只是问你,确定是这家客栈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含笑与归海残天踏入了“招徕客栈”,他们捡了一处最雅致的位置坐下,依山傍水,果然别有一番风味,难怪她会来这里。
  招徕客栈客似云来,忙得不可开交。这客栈中的人也似乎都是些文人雅士,穿着儒雅。
  客栈内的小二立时谦卑地迎了上来,“二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小二哥看着办就好。”
  店小二看向说话的女子,立时被那绝世容颜所震撼,目光再也移不开…
  残天不满地喝道:“还不快去!”
  “好好好…”
  小二被这一声厉喝吓破了胆,不敢再看含笑一眼,
  店内都是些报读诗书之人,倒也没几个会像那个店小二一般,看着含笑。
  不过偶尔也有几个人偷偷一瞥,却被归海残天那一把佩剑吓了回去。
  “何苦这么糟蹋自己?”
  残天痛苦地闭上了眼,劝过好几次,她都没有听进去。
  “糟蹋?”含笑只觉可笑地强调了这两个字,“什么是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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