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莫说她是皇后,就算是太后,也不可滥用私刑。
“这不是元妃吗?不敢当,怎敢劳烦元妃给本宫行礼呢?”皇后悠闲地品着茶,冷嘲热讽地嘲弄着含笑。元乃元配之意,这个女人,威胁到了自己的皇后之位,如何能忍?
皇后摆弄着纤纤十指的嫣红豆蔻,谄媚地笑着,正愁找不到罪名治她的罪,现在自己送上门来,该好好把握才是。可惜太后不在,若是太后也在,倒能让她看看这个女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含笑阴冷地扯了扯嘴角,皇后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跟当年的韩秋倒有几分相像。含笑平静地磕了个头,淡然道:“臣妾不敢,御膳房的那名宫人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不值得娘娘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就算除去了她,皇后娘娘也改变不了什么。”
皇后脸部的青筋立时不住地颤动着,五指握成了拳,改变不了的自然是“元妃”二字,这一点,皇后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里是甘露殿,她是皇后,不能有失风范,否则,就着了元妃的道了。
皇后压住了怒火,牵强一笑,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娇媚地笑道:“妹妹说得是,就像妹妹也改变不了自己姬妾的身份。”
当年母亲说,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宇文沐恒的姬妾,是因为当年的自己爱他。可若将这番话,告知独孤弄月,他是否会信她是心甘情愿?
思及此,含笑内心一阵得意,还真是多亏了这个皇后,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妹妹长得清丽脱俗,难怪皇上在上元宫流连不返,想必妹妹伺候人的功夫也甚是厉害,不知妹妹以前,是否做过宫人?”
含笑内心立时一揪,皇后是想确认她的身份?
含笑从容一笑,如今自己是个失忆之人,就算皇后肯定了她是言诗,又能怎样?
“臣妾忘却了,臣妾先前坠过崖,一切前陈往事都不记得了。”
“那妹妹的命可真大啊。”
“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先告退了。”
含笑径自起身离去,皇后说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无非只是想让她跪着。当年在韩府的时候,跪得还少吗?如今,除非行礼,否则没有做错任何事,含笑宁死不向人下跪!
借着月光,含笑一步步地往前走去,回廊上匆匆跑过一个黑色的人影,见到含笑的时候,立住了,隔得不算远,含笑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种怜惜。
是她?!
那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格外有神,含笑亦是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可是,却一时间无法记起。
“刺客在那!”
远处的几声嘈杂声骇住了回廊上的人,回视含笑一眼,便不见了人影。
含笑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只是这样的匆匆一瞥,便觉得有些窝心感,好像在哪见到过?
几名侍卫尾随追了过来,回廊上却早已不见了人影,只有正得宠的元妃,为首的一名侍卫施礼道:“元妃娘娘,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含笑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从容道:“本宫见到一个黑影去了那里。”
“多谢娘娘,追!”
言罢,一群侍卫朝着相反的方向追了去。
含笑望了望那些侍卫来的方向,是独孤弄月的寝宫?!难道…
正乾宫内狼藉一片,正殿空无一人,寝室内有些许嘈杂声,含笑踏步而进,内殿立了好几名太医,围着龙床,含笑越过那些高大的身影,却见独孤弄月正坐在床沿,捂着左臂,一名太医包扎好后,谦卑道:“皇上,伤口已无大碍。”
独孤弄月轻点了点头,在那些高大的人影中看到了一个娇小清秀的身影,回首对那些太医冷冷地说道:“都退下吧。”
“诺。”
那些太医一走,独孤弄月阴冷的脸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含笑。”
“皇上怎么受伤了?”
含笑紧张地看了看他的手臂,内心却想起了方才的那个黑衣人,果然如她所想。
独孤弄月温柔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神充满柔情,爱怜地摩挲着她葱嫩的手,暧昧的男人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你在担心朕?”
含笑的内心一颤,确实是担心,但并非如他所想的担心。
“皇上对臣妾这么好,臣妾当然担心皇上。皇上知道吗?臣妾依稀记得,有人对臣妾说过,宁做穷人妻,莫做富人妾,除非是臣妾心甘情愿嫁的人,臣妾才愿为妾,皇上明白吗?”
含笑对视着独孤弄月温柔的眼睛,将这番肺腑之言告诉了他,虽然表面上是对他说,事实上…不,对“他”已经没有了那种感情,没有了!
独孤弄月爱怜地抚着她的青丝,长长十指划过了她如瀑的头发,柔顺至极,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深吸一口气,便觉身心愉悦不少。
“朕明白了,其实,在朕的心里,你亦是朕的子童皇后。”
他说得很诚恳,她看得出。
新婚那夜的迷离,也只是欠缺一个接触的时机,而今的咫尺,恰是敞开彼此心扉的契机。
“皇上…”
含笑话未出口,只叫了“皇上”二字,便被独孤弄月两指抵住了朱唇,“叫朕弄月吧。”
她轻点了点头,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心了两指,“弄月,其实,我的心里根本没有装任何人,就算不在你这里,也不在别人那里。”
“看来,朕还是有机会的。”
独孤弄月轻轻拥着她,那种感觉,比他当皇上还要快活。
若能一辈子如此,他宁可逝去半壁江山,不,倾尽整座江山也只为换她一抹笑容。
这一次,她没有骗他,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任何人,心,如死灰,但绝不会复燃,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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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初步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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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犹为离人照落花(一)
含笑本想回“待承阁”找林然商议青峦的去处之事,可是却见林然端了一盆血水从内而出,血水中还有一股暗黑,含笑一怔,“姑姑,这是残天的?”
林然无奈颔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含笑也没有闲情逸致陪林然在这边惆怅,一个快步早已冲进了内殿,一袭青衫下的他,脸上没有了血色,嘴唇泛白,很是虚弱,咬牙处理着伤口。
“我来吧。”
含笑接过他手中的药瓶,轻轻地倒了一点点的药粉在伤口上,见残天很是疼痛的感觉,只好温柔地帮他吹了吹,“这样会不会好些?”
柔柔的香气拂过他受伤的手臂,酥、酥痒痒,一阵沉醉,“没事。”
残天似乎没有想到含笑会为他做这些事,一抹欣喜拂过嘴角,很快又化为了平静。
这些伤口只是细小的针伤,可是,残天一个大男人却疼成这样,含笑不免心中泛过一阵嗤笑,而后又想起了姑姑端出去的那盆血水,有毒?那些应该都是残天逼出来的,“你遇上了那名刺客?”
残天颔首,有些心有不甘,那名刺客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在伯仲之间,最可恨的是,残天明明略胜一筹,占了上风,他却暗地里发出了几根银针,残天措手不及,才会受伤。
“你难道不觉得,那名刺客,我们都认识吗?”
含笑暗自揣测着,心中已有了答案,那名刺客见到含笑却没有对她下手,面对残天却没有直接取他性命,非但认识,而且,他不想伤害他们。
残天疑惑的目光对上了含笑的清澈的眼神,缓缓问道:“你是说…”
含笑小心地为残天处理着伤口,既是有毒,便含糊不得,含笑似乎没有听见残天说的话,自顾自地拿起一瓶药,“是这个吗?”
“嗯。”
一番处理之后,含笑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伤口包好。此刻含笑为残天所做的,多像那年,“他”为她受伤,那个时候,“他”甚至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她陪着他,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她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也爱她,才会奋不顾身地为她挡箭…他们认识了一个叫赋玦的孩子,“他”说“他”也想和她要一个这样的孩子,“他”说她是“他”的夫人…
“他”对她的一切承诺,都源自那里…
残天的臂腕上感受到一阵阵的凉意,湿湿润润的感觉,他轻轻地勾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怎么了?”他知道,她不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哭的,她一定又是想起了过去。
含笑晃了晃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地扯起了笑容,“没事,刚才说到哪了?”她的声音沙哑冰冷,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觉得心,在一阵阵地犯痛…
忘不了吗?
可是,那样绝情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去想的?
“明日再说吧。”
含笑失态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就算残天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卞国。
“啪!”
空荡的回廊中,一记清脆的声音飘得甚远。
归海残雪愤愤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子,那女子的穿着打扮都与含笑一模一样,一身白衣,简单的朱钗固定在发髻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