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皇后
“将军，将军！李公公已经走了。”见水天舒犹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管家福来小声提醒了一句。
“哼！他就不该来！”水天舒两眼充血，双手掐腰，向门外啐了一口。
“这……”福来左右为难，他当然知道小姐在将军心中的位置，只是如今得罪了李公公，怕是连皇后娘娘都得罪了。
“将军。”水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客厅。“皇后娘娘传下懿旨了？”其实自己已经知道了。
“夫人，别提了，娘娘她、她要让咱们的瑶儿……唉！”水天舒说不下去，使劲跺了跺脚。
水夫人扶着丈夫坐下：“将军息怒，刚才李公公的意思，已经有人告诉妾身了。娘娘也是好意，我们就算是不答应，也不应该冲李公公发脾气呀。”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劝慰。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丈夫的脾气，自己还不了解么。
水天舒紧紧攥着妻子的手，抬眼盯着水夫人，目光有些迷离。这个女人，做着一个妻子所应该做的任何的事，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和自己才真正像夫妻了呢？
“将军？”水夫人见丈夫愣愣地看着自己，还当着管家的面，有些难为情。
水天舒笑笑：“没什么，夫人说的是，只是人已经得罪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自己这暴躁的脾气，真应该改一改。只是江山易改，这本性么……
水夫人轻叹口气：“是啊！但愿皇后娘娘大人大量，毕竟你是她的亲哥哥，兄妹之间，也不会记仇的。”
水天舒摆摆手：“夫人你不知道。她虽然是我妹妹，但脾气秉性我还真说不好。你是她嫂子，我敢说你也并不十分了解她。呃……”水天舒突然住了口，背后莫谈人非，即使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应该。
福来会意，向水夫人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都退下去了，水天舒才接着道：“就说当年，做姑娘的时候，那叫一个温柔贤惠，施药救人，救苦救难，就像夫人你现在这样。”
水夫人不高兴地白了一眼丈夫，水天舒呵呵一笑：“当年那就是一门心思地要嫁……嗯……夫人，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就是这么一听，别往心里去啊。”
“我听着呢，谁往心里去了。”自己嫁给丈夫的时候，水皇后已经进宫，出嫁前的事，自己还真不知道，丈夫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今天的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呢？
“不往心里去就好。”水天舒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出嫁之前，一门心思地要嫁慕容景……”
“慕容景？”安平王？水夫人身子一震，手瞬间变得冰凉。
见妻子如此大的反应，水天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夫人，我不是说了么，你就这么一听，别往心里去。”真是的，好好的，说这些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
水夫人稳了稳心绪，勉强对丈夫笑笑：“我没事，将军继续说。”
在确定妻子真的没事之后，水天舒才又接着开口道：“那时慕容景还不是安平王，只是一个侯爷，他对沁柔也有意思，我们家虽然是将门之后，却并不十分受宠，慕容景当时可是得宠得很，前途无量，因而我父母对这桩婚事也很满意。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有一天沁柔去城西五里外的山上采药，途中救了一个受了箭伤的人，不想那人竟然是当今圣上。等圣上回宫后，立即下旨召沁柔进宫。就这样，有情人最终难成眷属。”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皇后娘娘对安平王是有感情的了？”既然如此，那十年前……
水天舒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就是啊，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年两个人那可真是要死要活的，可是……就是十年前的事，夫人你也知道，安平王秽乱后宫，和惠妃被人捉奸在床。惠妃被缢死后宫，所有服侍过惠妃的太监宫女全部被处死。安平王满门被诛，还是我带兵去处理这件事的。我本以为娘娘会怪罪我，不想再见凤驾时，娘娘提也不提，心冷似铁。从那一刻开始我才发觉，其实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并不完全了解妹妹。唉！都怪我太粗心了。”
水夫人静静地听着，想不到水皇后还有这样的经历。安平王，那个万盛国中最英俊的男子，那个只要嘴角微微上扬就能让无数女人甘愿献身的男子，那个给自己带来终生梦魇的男子，居然和皇后娘娘有着这样的一段过往。他对皇后，会是真心的吗？而皇后娘娘，那个德、容、工、言俱全的女人，那个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女人，真的就这样简单吗？自己也是女人，个中原因，不需要太费神思就能够猜测得到。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收场。
“夫人，是不是我又给家里惹麻烦了？”见夫人不言不语，只是在那里呆呆发愣，水天舒有些心慌。
水夫人苦笑笑，惹祸了又能怎样，自从自己嫁给水天舒以来，将军府中的祸事还少吗？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
“没事的，是我们多心了，皇后娘娘仁德贤良，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呢。”还是先顾眼前吧，看着满身是伤的丈夫，水夫人的心里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了，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呵护，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生命中缺少有了他，那该是怎样的生活。
“要不，我们离开京城吧。”此话一出口，水天舒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呢？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主意还是蛮不错的。水天舒再次抓住妻子的手，也许是因为激动，自己的手有些颤抖：“离开京城的纷争，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打打猎，种种菜，安安静静过完下半生如何？也许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富贵，但一定比现在过得安心。”半世浮名算什么，都比不上与心爱的人长相思守。
水夫人轻轻抽出被丈夫紧握的手，轻轻抚摸丈夫鬓角的白发，又伸开手臂，把丈夫的头揽在怀中。安安静静的生活？曾几何时，也曾有人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个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