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离京
“夫人，你在听我说话吗？”见妻子有些神色不定，水天舒不无担忧地问道。
水夫人轻轻点头：“是，我在听，离开京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安静的生活。”想不到，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居然会是和这个男人去实现。
“那……”水天舒有些紧张，“夫人的意思呢？”过那样的生活，是不是太委曲她了。
“我没意见，一切但凭将军做主吧。”太乱了，如今自己都开始怀疑，当年的一切，真相是否真如自己知道的那样，还是也是一场闹剧，亦或者，自己只不过是当初别人争斗中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真的？”水天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妻子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那我吩咐下人去准备了，我们今天就走。”既然妻子没意见，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水夫人点点头，满脸的疲惫，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当年不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地嫁给了他，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一意孤行地离开家去找他，那今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远离京城的某个地方过着将军口中的生活呢？有可能，不过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根本就不会认识现在的丈夫。
看着妻子憔悴的模样，水天舒很心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自己老是惹麻烦，以后，一定要容忍克制才行。一面来到门前，高声喊着福来。
福来听见传唤，一路小跑来到客厅，略显肥胖的身子有些累赘，见到水天舒时已经喘成一团：“将军，有、有什么吩咐，小的这、这就去办。”
“你去吩咐套两辆车，我有急用。”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了，毕竟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了，提起别离，难免感伤。
“套车？”福来略愣了愣，不是说要在家闭门思过么，怎么转眼之间又要出门了呢？虽然有疑问，福来也不好多嘴，只得答应着，下去准备了。
水天舒回过身来对妻子道：“你去瑶儿房里，把我们的打算慢慢告诉她，瑶儿胆小，千万别吓到她。顺便把东西也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们就走，赶在关城门前出城。”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望着丈夫一脸的凝重，水夫人知道这次丈夫是认真的，离开也好，京城是个伤心地，即使离开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因而点点头，也没叫丫鬟，自己一个人往女儿绣楼的方向而来。
君瑶回到房中，回想着早上的一幕，心事重重，无情无绪地倚在床边，一声不吭。无论小雀怎样劝解，全然没有半点功效。甚至连小雀都懒得搭理了。
小雀急得直跺脚，却也是无计可施，最终不得不放弃努力，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跟着君瑶一起闷闷不乐。
“夫人？”见到水夫人一个人进来，小雀一下子跳起来，惊讶地叫了一声，探头向后观瞧，没错，只有夫人一个人。
“母亲？”君瑶也从床上起来，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内心有些担忧。
“没事，小雀先出去逛逛，我和小姐有话要说。”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要吓到女儿。
“啊？哦！”夫人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小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夫人什么意思后，急匆匆地下楼去了。今天事情诸多古怪，想不到就连夫人也有些反常。
“母亲，什么事一定要小雀离开才能说？”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过，因而君瑶也是心中忐忑。但愿不是自己担忧的事情，否则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可怕了。
水夫人轻轻拉住女儿的手，柔声道：“瑶儿，刚才你姑母派李公公前来传话，想要你进宫做宫女……”
“什么？”君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姑母还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进不进宫全凭自己选择，她是不会勉强的。自从昨天的事情以后，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了选妃的资格，可是做宫女？姑母说话做事倒是矛盾的很呢。
见女儿有些紧张，水夫人笑了笑：“我的傻女儿，放心好了，你父亲已经回绝了，刚才爹和娘商量，反正你父亲也已经削了官，不如我们回祖籍的老家住一段时间，换换环境，也有利于你父亲养伤。别傻愣着了，还不趁早收拾东西，已经吩咐套车了，我们今晚就走。”
母亲说的倒是轻松，自己何尝不知道父母的意图。换换环境，哪儿那么简单，分明是离京躲祸，只是，真的会这么轻易的就躲开吗？
“怎么，舍不得京城？”见女儿有些犹豫，水夫人追问了一句：“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父亲身体痊愈了，我们再回来。”明知道是谎言，还要若无其事地让女儿相信。女儿冰雪聪明的人，会参不透其中的奥秘？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哪有，我正想着出去走走呢，京城待久了，感觉闷闷的。”君瑶对母亲笑笑，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随身的衣服和一些首饰，一会儿就好。”京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这样也好，忘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一切重新开始。
水夫人轻叹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终归没有说出来，转身默默离开。
君瑶明知道母亲离开，却没有回头，泪水无声地滑落，就让他和他，都留在记忆中吧……
“将军、夫人、小姐，一路小心，有老奴在家里照料，只管放心。”管家福来把最后一个包裹递到车上，手把着车窗对车内的水天舒说道。
点头：“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逞强，毕竟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看着福来关切哀伤的眼神，水天舒满心不忍，强压悲恸地回了一句。
福来使劲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上香祈福，也用不着这个时间出发，自己跟了将军几十年，又怎会不知将军这次出行的目的，只是日间将军得罪了李公公，离京也是一个避祸的好办法，留下自己，无非是掩人耳目。只是今日一别，怕是相会无期了吧？福来强忍悲恸，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小心赶路。
马车缓缓启动，福来站在府门口，直到望不见马车，才转身回府，整张脸早已是老泪纵横。不经意间抬眼，却看见小雀站在门首，满面冰霜……
“这不是镇国将军吗？这么晚了，将军这是要到哪儿去呀？”守门的将领抬头看了看西坠的太阳，对车上的水天舒说道。
水天舒呵呵笑道：“老弟，说来惭愧，近来总觉得身体不行，做什么事都是力不从心的，听说云隆寺的香火最灵，所以带着家眷去那里求菩萨保佑，顺便为小女祈祈福。”
“云隆寺——”将领叨念着，“离京城好像也不是很远的一座寺院，将军用得着这个时候出城吗？”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这山路可怎么走。
水天舒笑道：“不懂了吧？都说心诚则灵，我想成为明天早上云隆寺里第一位香客，要是明天一早等城门开了再走，怕是赶不及，所以打算今天先在寺里借宿一晚，就这个时候出城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将军和夫人、小姐注意安全，路上多加小心。”守门的将领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让开路障，放水天舒一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