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如眉
女人一袭白衣，在一棵大榕树下抱膝而坐，轻声哭泣，一头秀发披在身后，双肩随着抽泣而微微抖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对面的山顶上，殷效曛勒住马头，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山下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女人的容貌，但从她如此伤心的哭泣中，不难猜出是遇到了伤心事。会是什么事呢？
恍惚中，殷效曛眼前的丛林幻化成一池湖水，哭泣的人也变成一个小女孩儿，哭声中夹杂着伤心，渗透着委曲。抬头，是一张日夜思念的脸：“君瑶——”
念出深埋心中的名字，殷效曛猛地回过神来，却见对面的女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此时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一块方形是石头上，解下腰间的汗巾，大有寻短见之意。殷效曛一惊，在女人蹬翻脚下青石的瞬间，抽出腰间短刀掷了出去，同时调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山下。
女人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原地呆呆出神。汗巾是西应国进贡的，怎么不结实到说断就断了呢？
一匹骏马停在女人面前，女人机械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的是一张异常俊美的脸。
“啊——”女人尖叫着，连连后退，惊恐之情尽显无遗。
“如眉？”殷效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抬头看看飘荡在树枝上的被短剑削断的汗巾，满腹的疑惑。一个青楼卖笑之人，什么事会让她自寻短见？该不会是——
殷效曛不敢多想，一跃跳下马背，来到瑟瑟发抖的女人面前，双手抱肩：“真的想死？”语气冷得要把人全身的血液冻结。
如眉不敢直视殷效曛的眼睛，垂了头不吭声。只有泪水汩汩下流。
宝剑被一点点拔出剑鞘，最后直抵女人的咽喉，冰冷的剑尖轻轻抬起女人苍白的脸。
“真的想死？”语气中不无嘲讽。这种女人，又岂有轻生的道理。
如眉抬眼看着殷效曛，抖动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吐露一个字，闭了眼，却将脖颈抬得更高，从容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只有急剧起伏的胸脯难以掩饰内心的慌乱与紧张。
殷效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剑锋轻轻滑过女人白皙的脖颈，重新插回剑鞘。“为什么想死？”语气明显随和了许多。
如眉看了殷效曛一眼，神色中依然杂有恐惧和紧张，却仍然一语不发。
殷效曛无奈地长出口气：“因为昨晚的事？”这个女人，脾气还挺倔。
……
“你哑巴啦？”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宝剑再次出鞘，抵住女人的咽喉。
……
“算了，我服了你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
“行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
……
“好啦，我求求你别哭了，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此话一出口，殷效曛自己都吓了一跳，对这么一个青楼女子负责？怎么想来？
如眉抬起头，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着殷效曛，依旧不说话。别说，这个女人的眼睛比君瑶的美。
上前两步，殷效曛伸出手：“起来吧，我送你回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自己就会想起君瑶呢？
如眉迟疑片刻，还是伸出了柔荑，覆在殷效曛宽厚有力的大手之上。殷效曛稍微用力，拉起女人，将她抚上马背……
“好你个死丫头，这一天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客人都等着呢，怠慢了诸位公子，你吃罪得起吗？”看见如眉迈进凤舞九天的大门，老鸨迎上来破口大骂，及至见到如眉身后的殷效曛，立刻满面堆笑：“原来我们如眉姑娘是和孝庆王爷在一起呀。有孝庆王爷抬爱，我们如眉真是好福气呀。”
如眉也没理老鸨，自顾回房去了。
殷效曛转身要走，老鸨哪里肯放，上前一把抱住殷效曛的胳膊：“王爷，我们如眉姑娘可是守身如玉的人，昨晚……老身的意思是说王爷如今想要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薄情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殷效曛的身上，昨晚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殷效曛再次踏足凤舞九天，岂不是又有好戏看了。
殷效曛阴沉着脸，剑眉紧蹙，并不是因为老鸨的一席话，而是……早上一时冲动，已经和东安王府断了关系，如果现在回去，颜面何存呢？不回去，又在哪里安身好呢？倒不如以退为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住在凤舞九天，看那边反应如何。想到此，换上一副笑脸：“妈妈说的也是，那小王今晚就不走了。”
一听殷效曛答应留下来，老鸨的脸上乐开了花：“王爷放心，今晚老身给王爷找几个懂事的，包王爷满意，如眉那小蹄子，太不识抬举。”
“不用！”殷效曛一摆手：“我就要如眉。从今以后，如眉姑娘本王爷包下了。”
“哎呀！如眉是哪辈子烧的高香啊。”老鸨拍着手，一边讨好地笑着，一边往里让殷效曛。“王爷放心，如眉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今晚一定会尽心服侍王爷的。”
殷效曛暗自冷笑，推门进了留春阁。昨晚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留春阁，如眉，秦啸云，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呢？
如眉仍是先前的素服，斜倚在床边呆呆出神，看见殷效曛进来，也是淡淡的，无情无绪。
自从状元夸官以来，几乎整个万盛国的女人都已经迷倒在殷效曛凌厉的眼神和诡异的笑容下，不为所动者寥寥无几，今日如眉如此，反而增加了殷效曛的占有欲。
“如眉，别不识好歹，王爷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别自己找没脸。”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老鸨又转向殷效曛赔笑：“王爷，如眉姑娘本来就比这里其他的姑娘娇气些，王爷您大人大量，多多担待担待。”一切嘱咐完毕，才唯唯诺诺扭扭捏捏地退了出去。
殷效曛挨着如眉在床边坐了，伸手捏住如眉的下颌，把美人的头转向自己，仔细端详。如眉没有反抗，满面冰霜无动于衷地回复着殷效曛的举动，殷效曛冷冷一笑，手顺着美人的脖颈下滑，一点点往下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