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母子

  剧烈的咳嗽从锦榻上传来，喜子忙上前服侍：“殿下，您今天身体欠安，选妃之事……”
  “不防事的。”南宫仁在挣扎着起床，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憔悴。
  “您的伤……”喜子内心焦急有如火煎，却又不敢太过明说。太子昨晚又出宫了，回来时受了重伤，还吐了血，今天，能坚持得住吗？
  南宫仁在看出了喜子的心事，勉强绽放一个笑容：“更衣吧。”
  喜子轻叹口气，上前为太子更衣。主子的心思自己总是不懂，除了为主子担惊受怕，就什么忙都帮不上，自己真是没用啊。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在去给皇上请安前，先去凤仪宫一趟。”李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南宫仁在的脸上写满无奈。
  “知道了。”即使不情愿，也不能拂了母亲的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来到凤仪宫，皇后娘娘刚刚梳洗完毕，南宫仁在跪在母亲面前，行过大礼。
  皇后暗淡的眼眸立刻添了些许神采，探身拉住儿子的手：“皇儿快快起来。你呀，又瘦了。”语气中充满嗔怪，更多的是爱怜。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坐在母亲身边，南宫仁在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仿佛突然之间，和母亲生疏了不少。本该是最最亲密的母子，却好像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墙隔在了两边，彼此相望，却难以沟通。
  “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子好好聊聊天。”打发走下人，水皇后仔细打量着儿子：“皇儿在想什么？”看见南宫仁在愣愣地出神，皇后疑惑地问道。儿子在一点点远离自己，做母亲的怎么会感受不到，只是，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或者，更确切地说，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太子也不应该知晓才对。
  “没什么，今日选妃，有些紧张而已。”这话倒不全是敷衍，虽说选妃只不过是个形式，毕竟关系着自己的终身，有个别人的耳目在自己的身边掣肘，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行。
  “皇儿有人选了吗？”儿子到了选妃的年龄，这是好事，做母亲的，自然也很关心。
  南宫仁在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有回答。内心却苦痛酸涩，人选？当然有，只是自己想要选的人，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参选的资格。
  “母后知道你心里有瑶儿，母后也知道，你对母后将瑶儿送给范贵妃一事有诸多的不满。”轻轻整理着儿子的衣服，抚平上面细小的褶皱：“瑶儿是个好姑娘，但是她不适合你，皇儿能体谅母后的一片苦心吗？”
  “儿臣相信母后做事定有母后的道理，只是儿臣不明白，瑶儿哪里不适合儿臣了？”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却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是不是有些残忍呢？
  “因为她太像她的母亲了。她母亲不适合你舅舅，她也同样不适合你，知道为什么吗？”瑶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流着水家的血，这也正是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原因。
  “舅母适不适合舅舅我不知道，但儿臣相信，君瑶是适合儿臣的。”凭什么，母后就这么确定瑶儿不适合自己呢？
  “知道她们母女有什么相同点吗？”见儿子低头不语，水皇后苦笑：“她们的心里都有人。你舅母心里的人不是你舅舅，瑶儿心里牵挂的，也不是你。”当局者迷，自己的哥哥已经落了这样的下场，自己的儿子，再不能因为女人而受到伤害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君瑶心里有人，仁在早就知道，曾经羡慕过他，曾经嫉妒过他，也曾经可怜过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君瑶心里的人，还不曾改变吗？
  “女人心里一旦有了男人，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使你对她再好，即使她嫁给你为妻，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一点，皇儿是不会明白的。别忘了，母亲也是女人。”轻敛娥眉，低头凝想，这么多年，自己的心，也同样没有改变。
  这回是望着母亲发呆了。自从自己记事起，母亲就一副弱不禁风，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难道母亲心里的男人，也不是父王？
  “瑶儿不在选妃之列，你打算选择什么人？”回到正题吧，这才是今天召见皇儿的目的。
  “儿臣还没有想好，看情况吧，也许有一见钟情的奇迹呢。”南宫仁在心里一沉，母后不会已经物色好人选了吧？苍天保佑，但愿没有。
  “既然如此，母后向皇儿推荐一个，景监侯司马空的女儿司马静儿仁德贤淑，是个不错的人选。当然，母后不是想强迫皇儿什么，只是没有意中人的时候，皇儿不妨考虑一下对自己有帮助的。”景监侯是朝中重臣，影响极大，势力自不必说，想必皇儿心中也是清楚的。
  “司马静儿……”南宫仁在喃喃自语，又一个攀龙附凤，妄想飞上枝头的。“儿臣会考虑的。”
  “母后知道，皇儿一定会以大局着想。”正了正南宫仁在的金冠：“去吧，别让你父皇久等了。”仁在，但愿你不会让母后失望。
  “母后不参加吗？”太子选妃，皇后娘娘不在场，有些说不通吧。
  轻轻摇头：“母后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抬眼望着儿子，水皇后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仁在，不是母后不想去，实在是不想见到他。
  “如此，儿臣告退。”深施一礼，退出凤仪宫，母亲哀怨的神情，让南宫仁在的心里很是不舒服，母亲放弃瑶儿的原因真的是那么简单吗？如果不是，又会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