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撒泼

  “西宁王父子今早离京，该不是为了躲避小王吧？”查尔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将剥好的花生仁扔向空中，再用嘴接住，一边看着在一旁挥毫泼墨的南宫仁在。
  “五皇叔的决定，我这个晚辈也不便多问。”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描绘着牡丹花上流连不去的蝴蝶。
  查尔无所谓地一笑：“随便，反正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只是殿下不去送行，反而有兴致在此作画，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我今天身体不适，五皇叔不会责怪的。”画完了蝴蝶，又开始细细描绘嫩叶上晶莹的露珠。
  查尔有些不耐烦地起身，背着手来到南宫仁在的身后，仔细观瞧即将完成的富贵花开图，默默点头：别看南宫仁在身体虚弱，倒也多才多艺。只是——查尔凝眉深思，这笔法……
  南宫仁在回头：“王子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妥吗？”查尔的目光有些怪异，南宫仁在不由得停住了笔。
  “没有，驸马也很喜欢作画的，只是他作画的时候，我妹妹会在一旁弹琴陪他。”查尔将目光移向远方，神情有些复杂，是想家了，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才子佳人，如花美眷，他们一定很幸福。”想起阑珊委曲忧郁的眼神，南宫仁在心头一酸，男人很容易做到绝情，而这一点，女人往往做不到。
  “也许吧，只是我妹妹一点也不漂亮，而且他们至今也没有圆房。”查尔自嘲地笑笑：“他们两个，都希望我能娶阑珊。”
  “你却对锦鸢感兴趣。”南宫仁在的语气很冷，说不好是嘲笑，还是讽刺。
  “我只对美人感兴趣。”查尔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南宫仁在没再说话，仔细打量着查尔，一个开朗快乐的小伙子，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如果阑珊真的嫁给了他，会幸福吗？
  “殿下，不好了，您快去承欢殿看看吧，太子妃在惩罚瑶美人呢。”喜子慌慌张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南宫仁在停了笔，脸色更加阴沉。
  查尔在一旁哈哈大笑：“快去看看吧，两个女人为了你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也不是什么坏事。”
  南宫仁在长叹口气，放下羊毫，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子请便，我去看看。”
  查尔眉毛轻扬：“殿下不用客气，请便。”
  承欢殿外，便清晰地听到了范莫黎尖声的咒骂：“亏我当初对你那么好，想不到你居然是个狐狸精，竟敢天天勾引太子殿下，今天本太子妃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这宫里谁尊谁卑……”夹杂着戒尺抽击皮肉的声音，分外清晰。
  南宫仁在快步冲进承欢殿，只见水君瑶只穿了件单衫，跪在地上，几名太监拉住水君瑶的胳膊，在范莫黎的指使下正在动用家法。君瑶雪白的玉臂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
  “住手！”南宫仁在只觉血气上涌，大吼一声，快走几步来到君瑶面前，一把推开范莫黎：“你要干什么？”
  看着发疯似的南宫仁在，范莫黎一声冷笑：“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成亲这么久，除了大婚当天，你从来没进过我的合欢殿。”咬牙切齿地指着水君瑶：“都是因为这个小妖精，今天我不教训教训她，明天她就敢踩到我的头上去。”
  “你无聊！”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南宫仁在一巴掌掴在范莫黎娇美的面颊上，范莫黎不提防，整个人栽倒在地，丝丝血迹从嘴角流出。
  范莫黎索性坐在地上大哭发泼：“你竟然为了她打我，我才是真正的太子妃。”起来一把掐住水君瑶的脖子：“我跟你个小贱人拼了，我也不活了。”
  南宫仁在只觉得头都大了，上前推开范莫黎，怒冲冲地吩咐：“太子妃身体欠安，你们还不扶她回去休息。”
  “是，是，奴才遵命。”太子发怒，太少见了。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地扶起太子妃，将她强行带离了承欢殿。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信不信我要了你们的脑袋。狐狸精，我绝饶不了你……”
  范莫黎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南宫仁在长长舒了口气。扶起水君瑶坐在绣床上，心疼地吹着伤口：“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君瑶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表哥太客气了。皮肉伤而已。”轻轻抽出抓在太子手中的柔荑：“表哥不该冷落太子妃的。”
  南宫仁在阴沉了脸：“为什么拒绝我，当初接你进宫的时候你已经点头的。无论之前经历过什么，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不是么？为什么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水君瑶，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难道你的心是铁石铸就的？
  君瑶闭了眼，洞房中的一幕又在脑海中回荡，内心急剧地痛起来：“表哥，对不起，君瑶的心里，始终没有你。”泪水无声地滚落，对不起表哥，我说了谎，但是让你一时伤心，总比让你一世自责要好。
  南宫仁在无力地站起身，勉强一笑：“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放心，今晚我就从文雅轩搬到合欢殿去，那个疯女人要是再敢找你的麻烦，我会让她一百倍，一千倍地偿还给你。”迈步走向房门，又停住了脚步：“近来天气阴晴不定，你多注意身体。”
  南宫仁在离开的背影有些疲惫，待到太子的背影完全消失，君瑶无力地趴在锦被之上，没有泪水，甚至没有思想，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僵硬的躯壳，等待着时间的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