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郡马

  “咕咚!”一块石头投进太液池,水花溅了南宫仁在一身。
  “想什么呢?愣愣的。”看到南宫仁在单薄的身子蹲坐在假山石上,眼望粼粼的太液池水发呆。查尔笑着绕到南宫仁在的身后,拍着南宫仁在的肩膀问道。
  “还能想什么,能够感受一下生活的宁静,已经是最大的享受了。”知道是查尔的恶作剧,南宫仁在淡淡一笑,没有回头:“纳融今日回国,王子还要再住下去吗?”久居不走,难免惹人猜疑。
  查尔哈哈大笑:“我倒是想走,只是美人还没有到手,怎么忍心离开呢?”边说边将手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将另一个递给南宫仁在:“昨天你走后,我去送西宁王父子了。”
  南宫仁在接过苹果,没吃,在手中把玩着。
  “我昨天去送西宁王父子,殿下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好奇地盯着南宫仁在,这个太子,还真让人难以琢磨。
  南宫仁在淡淡一笑,回头望向查尔:“王子送的是西宁王,还是美人?”
  查尔搔搔头发,咧嘴一笑:“一起送了。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这个是诚明让我转交给你的。”
  接过锦盒,南宫仁在满脸疑惑:诚明让查尔转交给自己的?什么呢?打开,锦盒里装的是一枚龙头戒指。做工精美,龙头栩栩如生。
  查尔也好奇地探着脖子观瞧,末了不屑地哼道:“诚明也真是的,就这么一枚戒指,纵然是金的,也不至于神神秘秘的。”
  南宫仁在拧了眉:“锦盒是诚明让你转交的,还是阑珊?”现在两个人,有些混淆。
  “啊?”查尔一愣,紧接着呵呵笑道:“当然是阑珊了,如果是诚明的话,我会说驸马的。”
  南宫仁在点点头,收好戒指,起身告辞道:“王子请自便,本殿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失陪了。”略一作揖,转身离去。清风灌满南宫仁在的素色长袍,飘飘荡荡。
  查尔耸了耸肩,笑着摇摇头,这个太子,太累了。
  “传告一声,本殿下今晚在文雅轩安歇了。”慵懒地卧在床上,南宫仁在吩咐喜子。范莫黎,今晚先不陪你玩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喜子忙退出文雅轩,看太子今天的情形,怕是晚上又不得安宁了。好在经过昨晚的事,范莫黎也学乖了不少,听说太子不来,也没有吵闹,喜子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夜里阴云密布,随时有可能下雨。南宫仁在收拾利落,亥时潜入密道,一个人悄然离宫。
  北顺王府虽然灯火摇曳,但也已是夜阑人静。守夜人打着瞌睡,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躲过巡夜的家丁,南宫仁在轻声飘落在地,凭借记忆,悄悄摸进北顺王的书房。不敢点灯,根据眼前依稀的轮廓,仔细辨认着书房内的一切。
  书房之中的桌椅摆设得十分整齐,正中央墙壁悬挂的蔷薇百菊图依稀可辨,上面的题诗却看不真切。南宫仁在轻摇了摇头,几年前七皇叔突然之间喜欢蔷薇和菊花,不仅在庭院当中到处栽种,就连书房,也将平日爱不释手的山居图撤走,换成了蔷薇和菊花的图案,难道一个人爱好什么,竟会痴迷到这种程度?
  不奢望能够查到什么,只是龙头戒指只有皇上的几个亲兄弟才能够佩戴,诚明留下五皇叔的龙头戒指,很明显是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西宁王不可能,三皇叔也不会,那么留在京城的,就只有北顺王一个人了。会是他吗?南宫仁在小心地检查着书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仁在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地,但愿自己多想了,北顺王向来喜欢自己,再加上双腿残疾,怎么会是殷效曛身后神秘的黑衣人呢?
  “呀……”南宫仁在轻唤一声,身子却不敢再动,此时此刻,脖颈之上,早已架了一把冷冰冰的长剑,寒气逼人。
  “你是什么人?来王爷的书房干什么?”身后之人压低了声音,显然也不想惊动别人。
  “朋友又是什么目的呢?”南宫仁在也压低了声音,看不见身后之人,至少也不能让对方认出自己。
  一声冷哼,身后之人慢慢踱到南宫仁在面前,剑尖依然抵住南宫仁在的哽嗓:“你倒是不怕死。”
  来人没有蒙面,甚至没有穿夜行衣,然而光线昏暗,依然辨认不清此人的面容。一个立闪,将天地瞬间照亮,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二人的头顶盘旋。楚韵才?南宫仁在差点惊呼出来,此人会武功?
  彼此僵持了一段时间,楚韵才脸上的敌意慢慢褪去,长剑也收回剑鞘,稍一迟疑,最终还是撩衣服跪倒施礼:“楚韵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这下南宫仁在彻底晕了,楚韵才,郡马,他并不是自己的人,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楚韵才看出了南宫仁在的疑惑,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必多虑,小的是南平王爷的郡马。”
  “南平王爷的郡马?”南宫仁在更糊涂,南平王的郡马,怎么又做了北顺王的女婿了?
  楚韵才打了个哎声,站起身,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殿下有所不知,南平王爷在去年三月份就已经遇刺身亡了。”
  “什么?”南宫仁在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六皇叔不在了,那每月呈给父皇的奏折又是怎么回事?
  楚韵才摇摇头:“小的家居江南,世代为医。蒙王爷不弃,招为郡马,随侍左右。去年三月,王爷巡视江南,发现有一股势力意图不轨,只是还不知幕后之人是谁。那天,王爷身体有些不适,小的便亲自去药铺抓药,不想王爷全家竟然遭人血洗。王爷、王妃、小王爷和郡主,甚至于服侍的家丁随从无一幸免,王爷的印绶也不知去向。小的便想,胆敢刺杀南平王的人,身份绝不简单,又因为王爷正在调查不法势力幕后之人,此时身遭不测,一定是此人下的毒手。所以小的才进京科举,意图留在京城,伺机查探。不想又被北顺王招到府中。”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自己会武功的事,除了西宁王父子,连东安王都不知道,楚韵才又是怎么……
  “殿下身体虚弱,经常服药,恰巧小的又略懂医术,根据殿下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药香,大胆做了猜测。殿下放心,小的会守口如瓶的。”
  “你的意思是……”楚韵才竟然也是别有居心,这一届的科举还真是卧虎藏龙。
  楚韵才一笑:“小的现在并没有发现北顺王有不轨之处,也不敢断定殿下就不是幕后之人,所以在真相大白之前,楚韵才既不是殿下的人,也不是北顺王的人,今天的事,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希望殿下不要见怪。”
  南宫仁在冷冷一笑:“你已经选择阵营了,不然,怎么会将南平王遇刺的事情告诉我,还道出了你的身份意图。”
  “殿下还是请回吧。不是北顺王,在此多留无益;真是北顺王,只能是更加危险。”意味深长地望向南宫仁在,但愿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楚韵才说的对,多留无益,更何况这里还有他。想不到北顺王府一行,居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轻拍拍楚韵才的肩头,南宫仁在脚尖点地,飞身跃上墙头,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返回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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