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70
进了里间便看到谢宝树坐在老太太身边,正在那里高谈阔论,不知道说什么呢,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
谢桥细细品度他,倒是成熟的多了,也自信多了。老太太看见她笑道:
“三丫头,来!来!听听你大哥哥南边的趣事,竟不是赈灾去了,我听着怪有意思的”
谢桥上前规矩的一福道:
“大哥哥一路平安”
谢宝树站起来,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点点头道:
“不过才大半年光景,妹妹竟是又长大了不少”
说着伸手比了比个头:
“个子也长高了”
边上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谢妈妈道:
“如今都定了亲事,可不是大姑娘了吗”
谢桥脸一红,依着老太太身边坐下,老太太笑着看了她一眼道:
“在我这里作甚 ,外头那两个箱子看着没,都是你大哥哥给你捎回来的玩意,听抬回来的婆子们说沉的压手,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过去瞧瞧”
谢宝树嘿嘿一笑,忙拦着道:
“在这里就不用折腾了吧,里头的东西我如今都记不清了,都是些小玩意,妹妹让人抬回屋里去,慢慢挑拣也就是了,中意的便留下,不中意的,留着赏给丫头们玩吧。”
说完冲谢桥偷偷眨眨眼,谢桥会意,定是有秦思明给的东西,托着宝树的名儿拿过来的,不禁抿抿嘴,偷偷白了他一眼,竟是和如玉一样,都喜好管别人的闲事。
借诗经巧妙传思情
她二人这一番私底下的官司,上头老太太早就瞧见了,略一想就明白了这里头的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小儿女混过去便了。
回了抱月轩,谢桥才让巧兰打开箱子,那个大的箱子里面是各色玩器,瓷器有之,根雕木器也有不少,底下竟是按照她的喜好,搜罗了不少游记,传记类的书籍,足有十几本之多。谢桥瞧了瞧,里面竟然夹了一本诗经在里头,不免有些奇怪。
抽出来翻了翻,里面有一页的页角是折起来的,谢桥展开却不禁一愣,折起来的那页正是《诗经郑风子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谢桥得承认,古人这种严格礼教下隐晦表达爱情的方式,甚为美好动人,可也只是美好动人罢了,现实距离美好太远,婚姻想动人就更不容易了。
想到此,不禁叹口气,边上巧兰早就十分精明,只一看箱子里的物件就猜出必是秦二爷的心意,倒真真是个有心的,只是抬眼却瞧见姑娘的神情异常奇怪,并不像感动,也不像懊恼,只是淡淡的,仿似有一丝莫名的无奈。
反正她是猜不透姑娘心思的,也不白费那力气。谢桥把手里的诗经放回去道:
“把书都拿出来摆在书架上,别的仍旧好生收起来吧,另外那个小箱子便不用打开了,等如玉来,给她一并带回去便了。”
想到如玉,谢桥不禁露出一个笑容,估计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出来了,毕竟宝树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今见了面,可还吵不吵嘴了,往常的情景倒真像一对冤家。
再说秦思明,想了一路,欢喜了一路,那里想到,回来了却更比以前还难见面,如今定了亲事,许多规矩约束着,还不若以前自在,能偶尔见见,却连一面也难见的,可是不见面,自己这满腔的思念,一肚子的话,可向谁说去。
其实秦思明也知道,即便真见着了面,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只要看看她,和她略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欢喜着这门亲事。还有,她可看懂了自己传达过去的心意,想来以她的聪慧必是明白的。
正坐立不安的焦躁着,如玉如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来了,瞧着他打趣道:
“思明哥哥你可该谢我这个大媒的”
秦思明早就猜到必是如玉在太后皇后那里说了什么,才这样快的促成了亲事,遂郑重其事的一鞠躬道:
“当谢妹妹的大媒,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秦如玉咯咯笑了起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将来你欺负了桥妹妹,我可不会向着你的”
秦思明也笑道:
“怎的你和宝树一个口气,桥妹妹是我能欺负的了吗”
如玉一听宝树,遂状似无意的道:
“听说谢宝树在南边没少给你和太子哥哥添乱”
秦思明挑挑眉,瞥了她一眼道: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听人说江南出美女,一见到那漂亮的姑娘,宝树就必要多看几眼的”
秦如玉一听,心头的火蹭就涌了上来,大声道:
“不要脸,他真不要脸”
骂了两句,抬头却看到秦思明望着他一脸促狭的笑,便知道上当了,脸一红嘟嘟嘴道:
“思明哥哥如今也学坏了,看我回头告诉姨母,说你欺负我”
秦思明笑了几声,收住笑意正经严肃的道:
“我可听母亲说,皇后那里正掂量给你挑驸马呢,若是真有意,当早早想法子,不然若是圣旨下来,便不可转寰了”
秦如玉脸一红,呐呐的道:
“那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我一个女孩儿家”
说到这里,竟是怎样都说不下去了。秦思明隐晦的道:
“据我所知,宝树也给你捎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秦如玉一听,顾不得满脸红霞,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秦思明,眸中一片光华璀璨,秦思明摇摇头:
“却不在我这里,该是在桥妹妹那里呢,明儿你约着她过府来玩,顺便把那些东西带过来,岂不正好”
秦如玉眼珠一转,斜斜睨着他笑了半响才道:
“思明哥哥可是想借着我见桥妹妹,说的这样好听作甚”
秦思明俊脸一红,又躬身作揖道:
“有劳了,有劳了”
秦如玉扑哧一声笑了,却也道:
“如今你两个可不该见面了,况以桥妹妹的性子,即便我约她过来,她也不见得会过来的,倒不若我去伯爵府里头寻她,更便宜些,我可不管你,明儿一早我就去找她”
说着扭脸走了。第二日,秦如玉一出仪门,就看见马车边上的秦思明,正牵着马在那里等着呢,见她出来笑道:
“我刚好有事去找宝树,不如我顺路送你过去,也省的街上轿马纷纷的,回头若出了事可不好担待”
秦如玉抿嘴笑了笑,也不点破他。只是后面的红芍用帕子掩着嘴笑了几声出来。
虽不是正经拜访,但谢府门上的仆人们对待秦思明的态度,已然变了个样子。恭敬谨慎间又有些暧昧,毕竟这位可是板上钉钉,府里的孙姑爷了,秦思明却心里很受用。可是进了里头,眼巴巴看着秦如玉进了二门,而自己也只能上前面来找宝树。
一进宝树的屋子,就见宝树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指着他道:
“门上说你找我有事商量,二爷可是有什么事,快快说来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秦思明白了他一眼,坐在边上端起茶杯就灌了两口茶,站起来向外头望了望长叹了口气。谢宝树倒是笑道:
“说你傻,真傻啦!如今我们家园子里秋菊开的正好,一会儿近午时,我们去枕香亭吃酒赏花,她们必会过去的,我们只要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便可”
秦思明听了这话,眉眼都弯了起来。催着谢宝树快去,谢宝树没辙,便只得领着他过去了。园子里的枕香亭,周围是一圈菊花圃,如今正值花季,秋菊盛开,或黄或紫,颜色鲜艳姿态各异,异常绚烂。
两人坐在亭中的石桌上小酌,倒是分外惬意,可惜的是秦思明却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那边的石子小径,直到远远瞧见那个窈窕的身影缓步而来,才发现胸中的思念远比自己以为的还更强烈。
走的时候还忐忑不安悬着心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自己未婚的妻子了。想到此,秦思明心里就胀满鼓动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几乎要颇胸而出了。
秦如玉拉着谢桥左转右转,东走西走,不一会儿便上这边枕香亭来了,直到远远瞧见亭子里的身影,谢桥才知道又上了如玉的当,不禁白了她一眼。
秦如玉嘿嘿一笑,低声凑到她耳边道:
“有我和谢宝树,你们见一面略坐坐也没什么的,走吧!莫要别扭了,白显得你小家子气”
秦如玉只道是谢桥怕下人瞧见了说闲话,那里想到,其实谢桥是不知道这时候见秦思明该说什么,两人名分既定,这远不得,近不得,却不比旧时的自在了,别扭尴尬的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各自避开的好。
可是踏进亭子里,行了礼抬眼的瞬间,边被锁进秦思明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里面充溢着的满满思念和欢喜,仿佛一颗颗夜空的星星一般闪闪发亮,让人不忍,也不能漠视。
谢宝树和秦如玉也顾不得这边的谢桥和秦思明了,两人也是久别重逢,且各有各的心事,更是有许多话想说,却又难以启口。
四个人一时谁也没出声,这边秦思明首先打破沉默道:
“桥妹妹坐吧”
伸手提壶给她倒了一小盏酒:
“这是菊花酿,淡而醇,妹妹尝尝”
谢桥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点点头说了句好,却有些受不住秦思明如此灼灼的目光,遂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去瞧亭子外头妍丽的菊花。
秦思明也不管秦如玉和谢宝树两人,径自跟了过去,顺着她的光落在一株盛开的绿牡丹上面,不禁低声道:
“我母亲最喜菊花,菊花中又最爱这绿牡丹,每年我都要寻上一两盆送过去,今年却没来得及”
谢桥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上次在安平王府瞧着他和郡王妃相处的情景,貌似不怎么亲热,再加上听得安平王府的郡王妃一向偏疼世子秦思义,原来是她看错了吗。
秦思明对上她的目光,挑挑眉道:
“怎么,很意外,妹妹眼里的我难道不是个孝顺的儿子吗,我很好奇妹妹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谢桥侧头看了他半响,摇摇头道:
”我眼中的你什么样子,有什么干系“
秦思明眸光一闪:
“如果我说有干系,妹妹会不会在意”
谢桥刚要说什么,就听那边啪哗啦一阵大响动,两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不知那两人怎的说恼了,秦如玉手里的酒杯直接就扔了出去,倒是避开了谢宝树,砸在亭柱上,摔了个粉粉碎。扭脸气道:
“咱们走,他愿意娶谁娶谁,最好娶头母猪回来,生一窝小猪仔围着他乱哼哼”
不由谢桥弄明白,三步两步便拽着谢桥跑了。
两心同试探生嫌隙
秦思明眼睁睁看着谢桥被如玉拽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整话儿,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扭脸瞪着谢宝树:
“你不是盼了这么久,怎的好容易见了面,又弄成了这么个样”
谢宝树脸色黑沉,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哼了一声:
“怪不得圣人云: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麻烦的紧,走了便走了,有什么打紧,脾气暴躁,一点也不温柔,谁还稀罕她似地”
秦思明哧一声笑了,坐下来道:
“你不稀罕倒两便了,如玉家里如今正张罗着给她定亲呢”
谢宝树一听,再也顾不得生气,蹭一下站起来拽住秦思明的胳膊道:
“什么定亲?定的什么亲?定的谁家的亲”
秦思明盯着他瞧了良久,一挥手拂开他的手:
“既然不在乎,打听这些作甚”
谢宝树急的满脸通红,深悔自己刚才的气话,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罩顶,竟是不见天日一般的难受,心里头一阵紧缩,知道秦思明从来不说笑,只要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必不会是哄他的话,心里头这才真着急起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