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个占卜，你们都相信吗？”
白谦的脸严肃起来，“我们月圣是靠月神的庇佑建立起来的国家，没有人不信月神的。而只有最强大的祭司，才有能力占卜国运占卜灾难。上一届大祭司便是我们月圣国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占卜师，她占卜预测的事情从未有过差错，因此，她也是我们月圣子民心中最接近月神真体的大祭司，拥有前所未有的威望。后来，当她占卜了关于月神使者降临的预言之后，便被先帝尊为神女，迎进了皇宫中成为了当时的皇后，便是当今的太后。”
楚晴想，一个在信仰神明的国度拥有这么多信徒的大祭司，怎么可能不被皇帝娶走用来巩固国家安抚子民呢。
楚晴又想到了她当初刚下孤月山时的情景。她刚下孤月山抵当手机时，那当铺主事的老头特意交代买一头走得慢的驴子、一身大绿配大红的抢眼袍子，这难道不是为了让她成为活靶子、一眼就可以让人认出？然后接着，她便见到了破庙里的李彻，身为一国帝王的李彻，却在那时不思对付岭南王李照，却日日陪着她在青岩镇瞎转悠卖假药，后来入了盛京李彻虽然离开了，但却派了探子在自己身边，无论是不归山还是地宫还是幽灵迷宫，李彻都一路与自己一起，最后真的，找到了传说中夜离国的宝藏。难道，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从一开始，李彻接近自己，便是为了要找寻那神秘的宝藏。
可是，后来既然他已经找到了金矿，为什么，还要接自己入宫？还要温柔的许自己皇后之位呢？难道，就是为了今天，让她被打入月神殿的石牢？自己明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李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是真的，有一点点的喜欢自己吗…
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李绿水吧。
白谦看到楚晴忧伤而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的。等到觉得差不多了，便从怀中掏出一把枣子给楚晴吃，“吃吧，挺好吃的，是进献给月神的祭品，吃了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白谦的脸上写满了诚恳。楚晴知道他是真的认为将这把祭品吃了会给她带来好运。
楚晴便接过枣子，一颗一颗，吃得食不知味。
刚吃完枣子的第二天，大祭司便亲自来石牢接她出去了。大祭司说，“李贵妃快临盆了，皇上说你号称‘妇科圣手’应当懂点接生的事情，叫你去皇宫迎接小皇子的出生。”
楚晴闻言，觉得李彻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一起待了这么久，还真的相信她是什么‘妇科圣手’吗？自己可是当着他的面卖假药啊，他竟然敢让自己去给他最宠爱的妃子接生。不过，那一把转运枣倒真的灵验，才吃下去便真的出了石牢，以后她一定要多来拜拜月神这位福星！
李彻的本意当然并不是真的是叫楚晴去接生的。而是在楚晴关在石牢的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慢慢在开始收网，明目张胆的以”彻底消灭太后的余党、培养属于皇帝的亲臣”为名义，将右相李忠义的羽翼一根一根剪去，现在李忠义的地位与尊荣虽然还在与日俱增，但实际上，他的实权已经差不多被皇帝架空了。只要等李绿水一生完孩子，李彻便决定彻底折断右相李忠义的翅膀，让这个妨碍皇权的权臣再也飞不起来。
而李忠义虽然知道皇帝李彻在慢慢剪除自己的羽翼，但由于李彻对李绿水的宠爱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对李绿水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百般爱护，这让他不得不以为：李彻是真的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党学生中有太后的人，皇帝这样做只是要将自己身边太后的人慢慢的除去，然后等李绿水生完皇嗣后，皇上又会重用自己，让自己培养出一股新的势力重掌朝政。毕竟，皇上承诺过，等到李绿水生完孩子，便给他们李家更大的荣宠。无论现在受多少委屈都没关系，当前最重要的是——李绿水的肚子中怀着皇嗣，李绿水拥有无尽的帝王宠幸。
李绿水肚子里的皇嗣与李绿水无边的荣宠让右相李忠义放松了警惕，却不知，灭族的灾难在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李忠义是一个叛徒，而且是一个有权势的叛徒。一个英明的帝王，是不会容许这样危险的叛徒长期潜伏在自己的龙椅之下窥视自己的皇权的。
楚晴回到了皇宫，她的书包还在，里面一个金锭子都没少，这让她安心了不少。回到皇宫后，她虽然还是住在佑月宫的偏殿，却也一直不曾见到李彻的身影。李彻还是如同从前一样，一有空闲便守在李绿水的琉璃宫，寻常人很难得见。
剖腹产
李绿水临盆那天，从一清早便开始哭叫，声音凄厉，如同地狱的恶鬼。皇帝李彻和右相李忠义坐在了琉璃宫的厅里面，听着李绿水的尖叫，悠闲的喝着进贡的大红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李绿水从清晨一直嚎到半夜依然没有生出孩子来。这时李忠义便开始慌了，一见到有太医从产室中出来，便开始焦急的追问李绿水的状况。
但太医是男子，只能隔着布帘子给李绿水把脉，至于生产的事情，那是由那些个有经验的接生婆管的。所以所有的太医，只是如实回答说，“娘娘还没有生，身子有些虚弱。臣等已经为娘娘熬了一碗千年老参汤，只等娘娘恢复了点力气便端给娘娘喝。”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从早嚎到晚，能不虚弱么？没有哪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不虚弱的！
李忠义担忧得都坐不住了。李彻却依然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吃着点心，语气也淡淡的，“右相不必担心，绿水吉人有天相，朕的皇儿有月神庇佑也定能平安。”
李忠义怎么能不担心呢？李绿水若死了，皇帝李彻只是死了区区一个宠妃，可是对于李家来说，却是死了一个皇后，死了他们李家在朝堂中最大的依靠。李绿水一死，若是生了个男孩还好，若是什么都没有生或者是生了个女儿，那他们李姓门庭就要从此破败没落了！
由于李绿水迟迟不生，楚晴在后半夜便也被召入了产室中，协助那些有经验的接生婆给李绿水接生。
接生婆再厉害，会的也不过是教李绿水何时该屏气，然后将生出来的娃儿剪脐带、清理，哪里知道怎么应付孕妇难产。
楚晴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状况：十几个产婆全部围绕在李绿水身边焦急的走来走去，时而鼓励一声“娘娘用力啊”。可是李绿水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叫都快叫不出来了，哪有力气可用啊。
楚晴麻利的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衣，然后叫人准备了一个火盆、一坛子烈酒、几块干净的白布。
准备好这些，楚晴便将双手放在李绿水的肚皮上，摸了一下胎方位。胎头在脐旁一侧，而胎背则正对着骨盆…
糟了！楚晴心里一惊，竟然是胎横位！胎背顶着子宫下段，胎头无法衔接，这种胎方位除了剖腹产是没有办法生出来的呀！
楚晴又摸了摸，果然，子宫体和子宫下段之间已经有了硬硬的一圈，这是病理性缩复环，是子宫破裂的前兆！若是还不将胎儿取出来，等到李绿水的子宫破裂大出血时，任谁都救不了她了！
楚晴立马差人去找皇帝来。一边麻利的撕开一个塑料包装，以严格的无菌观念戴上了医用橡胶手套，然后快速的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插进李绿水的yindào中，感受李绿水的宫口开大的情况。
宫口已经开了五厘米左右，羊水已经破了。
问旁边的接生婆，才知道羊水已经流了一个时辰了。
楚晴有些担忧：羊膜早破，恐怕已经发生了胎儿宫内窘迫。不知道李绿水腹中的胎儿保不保得住。
楚晴的处境有些为难：如果采用现在简陋的条件实行破腹产，那么在她速度够快的情况下，胎儿有可能存活，而李绿水腹部上的手术切口即使缝合了，以她现在虚弱的情况，没有抗生素和缩宫素，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若是她直接从李绿水的yindào将器械伸进去，将子宫中的胎儿肢体剪断绞碎，再徒手从yindào取出胎儿碎片，那么李绿水只要熬过这一阵子便可康复了。
反正只能留一个，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李绿水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睁开眼看了一眼楚晴，眼中再没有了往日的娇媚、狠辣、凌厉。眼神暗淡无光的盯了楚晴一会儿，便看天花板去了。
李彻这时已经来到了产室门口，身后跟着李忠义。
李彻并不知道楚晴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他。在他本来的预计里，楚晴应当是很痛恨李绿水的，而他，也早已为李绿水准备好了一碗一滴致命的千年老参汤，只等李绿水即将把孩子生出来的那一刻犒劳给李绿水，让她带着孩子在不知不觉中一命呜呼。女人在生孩子的过程中死亡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谁会想到他会在此时亲手将自己的宠妃与皇儿一起送上西天呢？李彻让楚晴来产室帮忙，不过是给她个机会让她亲眼看着李绿水死罢了，想让她解解气。
楚晴隔着门问，“皇上，李贵妃和孩子中只能保住一个，你要哪个？”
李彻沉吟了一下，便笑着问身后的李忠义，“右相，你觉得朕保哪个好呢？”
李彻这么问不过是意思一下，他哪个都不会留下。无论是李绿水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了便是祸根，是会让李忠义重新掌权的契机；更何况，李绿水的命可是和太后的交易中他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后已经还权于他，他便要信守承诺将李绿水的命交给太后处置。不过楚晴既然这么说，那他倒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李忠义这只老狐狸会怎样选择：会留下李绿水争夺皇后之位呢，还是保住孩子谋夺皇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