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傍晚，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这康熙皇帝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平白无故地封我多罗格格。这多罗格格可是多罗贝勒的女儿才能得的封号，而我只是个正二品侍郎的女儿，太不可思议了吧。想得头都要裂了，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啊——”我猛地大叫一声，“这到底为什么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我起身，缓缓开了门。佛香的味道，已经让我知道门外站的是谁了，福身道：“四阿哥吉祥！”
“宁雪格格不必多礼！”四阿哥语气冷冷的。
宁雪格格！他以前可是唤我宁儿的，看样子，今儿来者不善啊！我低头不去看他，问道：“奴婢不敢。四阿哥何吩咐？”
“没事就不能来了。还是，只有五弟才能来。”他语带嘲讽。
我长舒了口气道：“奴婢不明白四阿哥的话。”
“不明白？”他轻笑道，“那今日就说个明白。”说罢，进了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四阿哥，这是做什么？”我忙伸手想打开门，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宁儿，那天无论你听到什么，都忘了。那不是真的。”他贴着我的耳朵道。
“放开！”我用力的挣扎着，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不是真的？难道我阿玛不是吏部侍郎吗？难道我不是他的女儿吗？别跟我说这些，我不会再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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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放开我，站在我面前道：“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都要娶你。”
“如果奴婢只是个包衣奴才呢？四爷还愿意娶吗？”我冷笑道。
“愿意，我愿意娶。”他紧抓着我的臂膀道。
“可如今是奴婢不愿意嫁了。”我用力掰开他的手，转身走到窗前道，“奴婢的哥哥已经是您的人了，还觉得不放心吗？您大可不必为了拉拢奴婢的阿玛，便要娶了奴婢。奴婢的阿玛为人正直，处事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奴婢有所改变。在这件事情上，您真该听从隆科多大人的意见。那高贵的四阿哥侧福晋的位置，恕奴婢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该不是嫡福晋吧！”他冷冷的。
“呵呵！奴婢连太子妃都不稀罕，会在意嫡福晋的位置吗？原来奴婢在四爷眼中，竟是个如此浅薄的人。”我笑道。
他走到我身边，紧盯着我道：“宁儿，无论你想要什么，我只告诉你，我要定你了。这辈子你休想逃走。”
我转眼看向窗外，轻笑道：“四爷，你要不起奴婢。这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你我都无法改变命运。”
“我只知道人定胜天，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就算是抢，我也要抢过来。”他道。
“抢得到，又能如何？心若没了，要一副空皮囊又有何用？”我苦笑道。
他轻轻揽着我缓声道：“宁儿，我不仅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我的心？奴婢都不知道，奴婢还有没有心了。”我道。
他在我耳边道：“我会把你的心找回来的。一定会。”
我伸手推开他道：“四爷，不要让我们再彼此伤害了。奴婢累了，只想平静的生活下去。求四爷成全！”
“宁儿，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好好照顾自个儿。”他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
“四爷，”我出声叫道，“万事小心！”
他猛地转过身来，紧紧抱住我，喜道：“宁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气我的，你会相信我的。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说完，在我脸颊上印下重重一吻，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四阿哥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我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可今天这种局面，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开口跟他说，我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却是他的五弟。
“格格，这么大的风，怎么站在门口呢？”婉婷忙拉我进了屋，“手怎么这么冰！”
我转头看向门外道：“这样我才能静下来。”
婉婷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唉！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有事吗？”我问道。
婉婷猛地拍了下额头道：“太后要见你，快走。”说着，拉着我就朝太后寝殿跑去。
太后寝殿外，柱儿看见我，忙请安道：“格格，太后让您去佛堂一趟。”
“有没有别的吩咐？”我问道。
柱儿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知道了。快起来，没外人的时候，用不着这样。与以前一样就好。”我扶起柱儿道。
柱儿忙道：“格格，这可使不得。您身份尊贵，奴才可不敢。”
我看了看低头立在一旁的婉婷，叹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说完，朝佛堂走去。
佛堂内空无一人，我盯着柱儿道：“太后呢？”
柱儿猛地跪下道：“格格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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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又是谁的人啊？“起来吧。我都明白。”我道。
“格格稍候，奴才告退。”柱儿道。
《陀罗尼经》云：千手千眼观世音能利益安乐一切众生，随众生之机，相应五部五种法，而满足一切愿求。我跪在观音坐像面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您若真能满足一切愿求，只求他们能平安回来。”
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人静立在我身侧。我合十双手，闭目道：“她，千手千眼，不言，不语，不骄，不躁，无声，无息，无欲，无求。她圣洁，她纯净，她的心白璧无瑕，她的胸怀海阔天高。她以手为言，她以眼为语。人呀，此生，是否有缘听得到、听得明她的言语，那真，那善，那美。”缓缓张开眼睛，抬头看去，五阿哥正怔怔的看向我。起身朝他福身请安：“五阿哥吉祥！”
他略紧了紧眉头道：“起吧。你有很多心事？”
我笑了笑道：“是啊！奴婢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拉过我的手，将他手腕上的手串儿，戴在我的手上：“宁儿，这个是太后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赏的，让我ri后将它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如今，我将它送给你。无论你将来嫁给谁，只要你幸福，我就无憾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笑道：“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他惊道。
“太后赏的。”我道。
他看向我道：“我不知道太后会将另一串赏给你。”
我微微笑道：“那你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他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和太后讲清楚的。”
“讲的清楚吗？如果太后见到我手上有两串儿，会怎么想？”我问道，“难不成，你想收回已经送出的东西？”
他一愣，道：“既送给你，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我冲他笑道：“你为我做过什么，我都记得。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也全都记在心上。现在我不想说什么，你明日就要出征。只盼早日平安回来。到时，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康熙出征已有一个多月了，前日有奏报称，康熙率大军已到蒙古，现正遣军队侦察葛尔丹的行踪。
我低头看着腕上那两串玛瑙手串儿，脑子里乱乱的，把毛笔放好，瞅了瞅自己写的字，无奈地笑道：“练了这么久，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抽走我写的字。“宁儿，你写的？”九阿哥皱眉问道。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九哥，把这副字给我吧。以后皇阿玛再拿我的字说事儿，就给他看宁儿的字。想必就能少挨几顿骂。”十阿哥笑嘻嘻。
我不理他们，径自跪在观音像前。
“宁儿，别跪了。柱儿说你都跪了两个时辰了。”十阿哥蹲在我身边道。
“十爷，奴婢可不是罚跪，是在拜佛呢。”我笑着看向他。
“这一拜就是一个多月，柱儿说你除了回房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这儿。快起来，去年你不是说要赏海棠吗？绛雪轩的海棠开得正好呢。”十阿哥一把将我拉起来。
“啊！”我的腿一阵发麻，差点摔倒。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谢九爷了。”他们俩个是焦不离孟的。
九阿哥嗔怪地看着我道：“你不想要腿了？本就有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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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的。在这儿呆着，奴婢的心才能静下来。奴婢现在可没有心情赏花。两位爷去吧。”我边说，边往香炉里添了三柱香。
九阿哥一撩袍摆，坐在椅子上，随手倒了杯茶道：“没意思。冷冷清清的。额娘也是终日烧香礼佛，哪儿都是一个味儿。”
“九哥，要不咱们出宫去。把宁儿也带上。”十阿哥拍着九阿哥的肩膀道。
“十爷，您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奴婢哪儿能出宫呢？”我忙道。
九阿哥朝十阿哥挑了挑眉毛笑道：“好主意，我这就去跟皇玛麽说去。老十——”
十阿哥朝我一笑道：“快去换衣服，九哥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下叹道：这两位爷啊！
我坐在马车上，掀帘朝外望去，街道上行人如织，好一派繁荣的景象。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蒙古，一场激烈的战争正在进行。哥哥他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宁儿，又想什么呢？我带你出来是散心的，怎么看你不高兴的样子。”九阿哥问道。
我收了目光，看向九阿哥道：“前方有什么消息吗？”
九阿哥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唉！哥哥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好些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