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只是我，连宜妃和侧福晋刘佳氏也是一样的待遇。
一日午后，我被人请出了房间，坐在台阶上，低头看蚂蚁搬家。
“宁儿，好轻闲啊！”九阿哥戏谑的声音响起。
“五哥又在换药了？”八阿哥道。
“各位爷吉祥！”我起身向他们行礼道。
“各位爷？你倒是会省事。”九阿哥笑道，“又被五哥赶出来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每每看我独自坐在门外，那就意味着太医正在给五阿哥诊脉、换药。
“五哥这几日可好？”八阿哥问道。
我抬头看向八阿哥道：“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每天只是看书、吃饭、睡觉。”
十阿哥叹道：“五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八哥，究竟伤的有多重？”
八阿哥面露忧色，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宁儿，你也没看到过吗？”十阿哥转而问我。
“你看我在门外就应该知道了。从来都只有太医一个人在里面。问李太医，他只是摇头叹气，一句话也不多说。”我道，“侧福晋抱弘升来，五爷也只看了一眼，没多说一句话。”
九阿哥低头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我刚想问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忙上前问道：“李太医，怎么样？”
李太医微摇了摇头道：“要想办法让五阿哥不要再裹着纱布了，伤口恢复得不太好。长此下去，日后怕是要留下伤疤的。”
“我去找皇阿玛，我们的话，他都不听。只有皇阿玛的话，他才会听。”十阿哥说着，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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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难不成让皇阿玛下旨吗？胡闹！”八阿哥出声阻止道。
九阿哥一把拉住十阿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眼看向八阿哥道：“那该如何是好？”
八阿哥看向我，微微一笑道：“只有宁格格才能办得到！”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奈道：“要是有办法，我早用了。否则也不用每天都被人赶出来。”
九阿哥低头思虑了半天，低声道：“八哥说的对，只有你才能劝得了哥。他只听你的。”
不是吧！五阿哥要是听我的，我早就不用在这儿干着急了。“好吧。我再试试看，要还是不行，我只有从阁楼下跳下来的份儿了。”
“宁儿，你胡说什么呢？”九阿哥厉声斥道。
我摸了摸鼻子道：“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
“你！”九阿哥怒目看着我，“早晚拆了所有的阁楼。”
“好了，老九。去看五哥吧。宁格格，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八阿哥冲我笑了笑。
我朝他点了点头，福身道：“谢八爷。”
晚间，服侍五阿哥用了晚膳，我拉了婉婷在门外踢毽子。“格格，就没见过您这么赖皮的。奴婢不玩了。”婉婷气呼呼地坐在台阶上道。
我笑道：“谁让你踢得那么好，花样百出的。不耍赖，怎么赢得你了？你瞧这些天，你赢了我多少银子。我重新画几个花儿样子，让你做个大点儿的荷包，可好？”
“格格！”婉婷笑嗔道，“难怪十三、十四阿哥喜欢跟您玩了。您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我没搭腔，将毽子抛起，一脚踢了出去。只听见“唉哟”一声，婉婷忙站起来，朝外跑去。
“十三爷，您没事吧？”婉婷急道。
“谁啊？”十三阿哥问道。
“奴婢不小心。请爷恕罪。”婉婷道。
我转身看向来人，福身请安道：“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起吧。”四阿哥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这是康熙回京后，我们第一次正式说话。
十三阿哥把毽子递给我道：“下次小心点儿，当心踢到皇阿玛的脑袋上。”
我笑着接过毽子，问道：“来看五爷吗？”
“恩。五哥歇了吗？”十三阿哥道。
我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吧。刚还在看书，这会儿子应该还没歇下。”我示意婉婷进去通报。
没多大功夫，小顺子开门出来，请安道：“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爷请两位爷进去说话。”
我不想见四阿哥，便叮嘱了婉婷在外守着，朝宫门口走去。要好好想想，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他们任何一个。我伸手从怀里掏出玉牌，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羊脂玉柔和的光亮，深深印在我的心上。一步步走在宫道中，只有脚步声和月光陪着我。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忙回头看去，四阿哥已站在我身后，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宁儿，我回来了。”
“快放开，仔细让人看到。”我忙挣扎着想抽身出来。
他双臂更是用力将我抱住：“宁儿，皇阿玛今儿在朝上说，要在中秋家宴上论功行赏。到时，我便求皇阿玛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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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脱口而出。
他双臂一松，复又将我抱紧道：“为什么不要？这些天，我眼见着你天天与五弟在一起。我嫉妒得要发疯了，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宁儿，我想你！”说完，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见我没有拒绝，他的吻细细的落在我的脸颊上、眼睛上、鼻子上。手已将我领上的盘扣解开，他的吻已落在我的脖颈上。
“不要！”我猛地推开他。
他忙道：“宁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动，你——”
我伸手将盘扣扣好，朝他福了一身道：“天色不早了，奴婢还要服侍五阿哥就寝。奴婢告退。”
“老五有他的侧福晋服侍，你不用着急回去。”他道。
侧福晋？我心里一揪，有些酸酸的东西泛起。我舒了口气，是啊！他们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心里难过吗？”他冷冷地道。
我吸了口气道：“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因为我这儿更痛。”他拉过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处。
我用力想抽出手，可他却是紧紧握着：“奴婢已经说过了，请四爷放手。”
“我也说过，这辈子你休想！”他恨恨地道，“有了皇阿玛的旨意，岂容你胡闹。”
“奴婢若不愿意，没人能勉强！”我道。
他低低地冷笑了几声道：“你就不为家人考虑吗？知道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吗？”
我心里一惊，违抗圣旨，可是满门抄斩的结果。他见我不再说话，揽我入怀道：“宁儿，我们不要这样好吗？这样的你，让我陌生，让我害怕。在塞外时，我们不是很好吗？我不明白，你怎会变得如此决绝呢？”
“四爷，您胸怀天下，想必绝不甘心只做个贤王。奴婢生性怯弱，只想平静的了此一生。求您成全！”我道。
他面色一紧道：“你既已知我的心思，我更不能放开你。除非——”
我抬眼看向他，微微笑道：“奴婢本就不属于这儿，一杯鸠酒或三尺白绫，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你！不要后悔！”他道。
我低头，向他躬身道：“谢四阿哥！奴婢告退。”听到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我强忍着泪，抬头看向他的背影：胤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当我泪流满面的出现在延禧宫外时，婉婷和小顺子忙迎了上来。
小顺子急道：“好格格，您这是去哪儿了？爷见不到您，大发雷霆。奴才们都快要把紫禁城翻个遍了。”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婉婷忙抽了帕子忙我擦着泪道。
我道：“出去走了走，被风吹的迷了眼。没事儿。五爷呢？”边问，边朝侧殿走去。只听到“咣”地一声，一件康熙年宫制的瓷器落了地。
“爷，正发脾气呢！”小顺子低声道。
我抬眼瞧去，宜妃、九阿哥和刘佳氏都站在屋门口，一脸的焦急。
“娘娘吉祥！九阿哥吉祥！侧福晋吉祥！”我请安道。
“宁儿，你去哪儿了？”九阿哥几步走到我面前，扶我起身道。
还未等我回话，宜妃已上前拉着我的手道：“老五见不到你，正闹脾气呢。”
“是，奴婢这就看看——”我忙朝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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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小心——”九阿哥刚开口，话还未落音，只见一个瓷瓶朝我飞了过来。
“啊！”门外一阵惊呼。
我紧闭双眼，暗想，不会让我就此毁了容，清朝还没有整容手术吧。只觉得被人向旁边一拽，瓷瓶就在我身侧应声而落。
“老五！”宜妃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睛看去，正对上五阿哥的黑眸，他用力推开我，转身进了屋内。
“宁儿，你没事吧？”九阿哥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奴婢没事儿。”转头看向宜妃道，“娘娘，请回吧。这儿就交给奴婢了。”
宜妃皱了皱眉头道：“也好。老九，咱们回吧。老五有宁雪照顾，不会有事的。”刘佳氏搀扶着宜妃一步三回头朝寝宫走去。
九阿哥转头看了看五阿哥，又看了看我，紧咬着嘴唇转身离开。
我道：“小顺子，找人收拾一下。这么多瓷器，真是可惜了！”说完，便进了屋子。五阿哥双手负在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装作没看到，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诗经》，坐在书桌旁边，翻看起来。小顺子领人将屋内打扫干净，瞥了我和五阿哥一眼，一个站，一个坐，互不搭理。一脸迷茫的匆匆走了。我正读到《郑风》时，手中的书被人猛得抽走，重重的拍在桌上。我没有抬头看五阿哥，似是心不在焉地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五爷，才一个时辰不见奴婢，便要把紫禁城翻过来了？”
“若是不想服侍，趁早回慈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