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下瞿唐。’唱完后,那牧童就不知所踪了。”我口干舌燥的将这个典故讲完,可周围的人却是鸦雀无声。
“恩哼!”住持大师轻咳一声道,“格格将三生石的典故说的丝毫不差,贫僧佩服!”
“宁雪,可信轮回?”康熙突然问道。
我看向康熙,答道:“奴婢原不信,不过,现在信了。”
“哦?此话怎讲?”康熙道。
我低头想了想道:“奴婢记得《圆觉经》中讲到过轮回: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yinyu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且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回爱生,命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yu为因,爱命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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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五阿哥道:“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辩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譬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运,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朕原以为只有老四才参佛,没想到老五也是要悟禅了。”康熙笑道。
“宁丫头,那你倒说说,你悟了什么?”太后看了看我。
“奴婢觉得轮回的不只是人,整个世界都在轮回。我们看不见云了,不表示云消失了,是因为云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看不见月亮,不表示没有月亮,而是它被云遮挡了;同样的,我们的船一开动,两岸的风景就随着移动,世界的一切也就是这样了。人的一生像行船,出发、靠岸,船、本性是不变的,但岸、身体在变,风景、经历就随之不同了。即本性不变,身已变,经历亦不同。”我道。
住持大师道:“格格这番话,似已大彻大悟了。格格与我佛有缘。”
我忙上前,朝住持行礼道:“宁雪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大师过誉了。”
“宁雪,你放心。灵隐寺不收女弟子,大师不会渡你出家的。”十三阿哥笑道。
因康熙还有政务要处理,我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三生石。心里虽很想看,却又怕看,很是矛盾。回到住所后,太后很早就吩咐不要打扰,她要休息了。我乐得轻松,一个人在总督府里闲逛。江南的园林,与北方的有很大的不同,更为秀丽、清雅些。我坐在长廊上,将脚放在水中,一抬脚,挑起串串的水珠儿。正玩的开心,忽觉得身后好似有人,笑道:“既来了,就陪我坐会儿吧。”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半仰着头,闭着眼睛道,“你闻,好香的荷花。要是能变成鱼儿就好了,穿梭其中,定是有趣极了。”
身边的人也深深的吸了口气,风轻轻的抚过我的脸,淡淡的荷花香围绕着我: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宁儿。”不是五阿哥的声音。我猛地扭头看去,八阿哥正坐在我身边。淡淡的月光下,他一身松柏绿的长衫,面色如玉,目光清澈。
昏沉沉地回房后,我倒在床上,盯着承尘发呆,神思恍惚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我便高热不退,着凉了。康熙政务缠身,随行的阿哥们都见天跟在他身边。我虽生了病,五阿哥也只是抽时间来看了我两次,叮嘱我好好休息。
康熙在杭州下旨,免淮扬九州县二卫康熙三十七年未完地丁漕项等银十九万两,米麦十一万石。
二十六日,照前述山东、江南例,宽免浙江备办船只官员中之受罚者,蠲免钱粮,赦免罪犯。
二十七日检阅杭州驻军,率诸皇子军中骑射。
四月,康熙帝继续南巡。本月初一日由杭州返苏州府。初六日离苏州,初十日至江宁府。十三日亲奠明太祖陵,令访察明代后裔,俾其世守祀事。后因查访难得其实,改令地方官委一佐二官专司祀典,以时致祭。命巡抚宋荦、江宁织造曹寅修明太祖陵,康熙帝为明陵题“治隆唐宋”殿额。
我这一病竟托了半个月才见起色。“格格,您就再吃点儿吧。总不吃东西,病去得慢。这都托了半个多月了。”婉婷端着清粥,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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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没胃口,待会儿吃。好不好?”我半靠在软包上道。
“不好!”五阿哥在门口气道,“又不是什么大病,我就纳闷托了这么久还不见好。原来你饭也不吃,药也不喝,究竟想干什么?”
“五爷,格格今儿只吃了小半碗清粥。连太医的药,也不肯喝。”婉婷低头答道。
五阿哥阴沉着脸,斥道:“怎么不回?由着她胡闹!她病了,难不成你们也病了?”
“奴婢知错!”婉婷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我强撑起身子,对婉婷道:“起来。我没怪你,别人更不能罚你。”五阿哥快步走到我身边,想扶我躺下,我打开他的手,“五爷在我这儿发的哪门子脾气,我若不想吃,不想喝。她一个小宫女能如何?五爷若是有气,只管冲着我来好了,犯不着跟个小宫女过不去。”
“我还不是担心你吗?”他坐在我身边,对婉婷道,“再端碗粥来。”
“是,奴婢这就去。”婉婷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俯身退下。
我躺倒在床上,背过身,不去理他。他叹了口气,伸手将薄被给我搭好,伸手在我额头试了试温度,只静静坐在一边,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轻摇了摇我道:“快起来,吃些东西。”我闭着眼睛,不理他。见我没有反应,他一伸手将我横抱在怀里,我气得将头扭向一旁,“好了,我给你陪不是,我不该乱发脾气,宁儿乖,别生我的气了。”我仍旧不看他,他轻摇着我,笑道,“还望娘子莫再生气了,为夫知错了。”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儿,快点儿好吧。我们就要返京了,离我们大婚不足三个月了。快养好身子,我还等着你为我生儿育女呢。”他低声在我耳边笑道。在他的软泡硬磨下,我最终还是只吃了半碗粥,喝了药,他才满意,“希望明儿你能好些,皇阿玛说要带上你一起出去。只是怕你病未好,让我来瞧瞧。”
“你怎么不早说?”我气瞪向他。
“明儿一早我再来看你,若是真的好了,自是要带上你的。”他在我脸颊上轻吻了下,“早些睡吧。”转身出了门。
我抱着薄被,呆坐在床上,直直的盯着门外。早上五阿哥与太医一道来了,看着太医直摇头,我就知道今儿是出不去了。
“格格,五爷临走前交待了奴婢。一定看着您把药喝了的。”婉婷劝道。
我怒道:“不要!昨儿就喝了的,今儿也不见好。”
婉婷轻笑着,将我怀中的薄被拽了出去:“昨儿才喝了一次,没那么快。如果格格听太医的话,早就好了。今儿就能出去玩了。”
我扭头看着婉婷,这丫头跟喜儿一样,跟我在身边久了,摸透了我的脾气,知道我与其他的主子不同,待她们似家人一般,如今愈发的胆儿大了:“拿来吧。我喝!”
婉婷忙笑着将药递我,一碗黑色的汤汁。婉婷见我紧皱着眉头,忙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盒给我看:“八爷说格格怕吃药,特意让人送来的。听说好像是洋人的糖果呢。”我忙接过来,竟是英吉利的牛奶糖。我吃了药,便又昏沉沉的在软塌上睡着了。
隐约间,似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扫过,好痒啊!“婉婷,别闹了。”我挥了挥手,可痒痒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我强睁开眼睛,十四阿哥正坐在塌边撑头笑看着我,手里还拿着一支羽毛笔。
“宁雪,婉婷说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十四阿哥笑道。
“十四爷不知道奴婢病了吗?”我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道,“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们要去十里秦淮呢。”
十四阿哥看着我的模样,皱眉道:“一点儿格格的样儿都没有!就不明白了,哥哥们为什么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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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了掐他的脸蛋,笑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他转头躲开我的手:“这个给你!”将手里的羽毛笔递给我,“你不是用不了毛笔了吗?听说,你写的字,还不如十哥呢。”
“多谢!”我接过羽毛笔,仔细打量起来。好像是天鹅的羽毛,在烛光下,显得很是光洁、纯净。
“还有那些,是五哥让我带给你的。”十四阿哥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我抬头看了看问:“五爷怎么自己不来?”
“哥哥们都陪皇阿玛去秦淮河了。”十四阿哥一脸的不满。心想是康熙觉得他年纪太小,秦淮河上可是富贾云集,青楼林立,江南佳丽之地。“宁雪,为什么哥哥们都能去,皇阿玛单就不让我去呢?”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他老爸带着一群儿子去沾花惹草了吧。忙叉开话题,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道,“都是什么?”
十四阿哥苦着脸道:“五哥给你买的,全是吃的——秦淮八绝!”
“哦,正好饿了,十四阿哥不介意和奴婢一起用些点心吧。”我笑道。
“哼!”十四阿哥扭头不看我,起身走到桌边坐下道,“别以为我小,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