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来，我把弘曙送到五哥这儿是送对了。”七阿哥立在门外，笑看向我，“五嫂当真把诗经念得如唱歌一般。”
三个孩子跟门外站着的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请了安，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好了，你们去玩吧。记住——”我的话还没说完。
他们三个立马接着说道：“不可胡闹！半个时辰后，各回各家，各见各的额娘！”我朝他们一挥手，三个孩子快跑着出了院子。五阿哥他们迈步进来，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的茶点，都望向我。喜儿忙上来收拾干净，婉婷给他们奉了茶。
五阿哥皱眉道：“宁儿，你都教他们学了些什么？恐怕不是诗词子集这么简单吧！什么各回各家，各见各的额娘的。”
我捂着嘴笑道：“爷就别挑理儿了，只问他们三个可有长进？”
七阿哥笑道：“皇阿玛夸弘曙性子开朗了许多，而且读书也用心了。这都是五嫂的功劳。”
“恩，弘晖也比以前爱笑了。至于弘升，这小子倒是跟你亲近了不少。”五阿哥道。
我朝他们笑了笑，喝了口茶道：“这不就行了，本就是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让他们在玩的同时，学到知识，岂不是更好。”
八阿哥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轻声道：“能得到五嫂的提点，是他们的福气。”
“得了，咱们也讨了茶喝，五哥，去书房吧。让五嫂好好歇着。”七阿哥站起了身，朝我福了一礼，“五嫂，多谢了。”
“七爷太客气了！”我闪身避开他的礼。
七阿哥和八阿哥起身出了屋子，五阿哥轻抚了一下我的肚子，笑道：“这小子今儿没欺负你吧？”
“恩，他要比弘晊乖得多。”我笑道。
“早点儿歇着吧，我和七弟他们有事商量，晚膳跟他们一起用了，你就别等我了。眼看着就到日子了，你可操劳不得。这群小子，自明儿起，我可就不准他们再来了。”五阿哥嗔怪地看着我。
“好，听你的。”我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别让七爷他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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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一年八月十六日，暖香坞内，五阿哥急地在院子里直打转，九阿哥倒是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而房间里的我，正经历着又一次的巨痛。
“福晋，再用些力，就快生了。”接生嬷嬷不停地跟我说着话，生怕我晕过去。
李太医坐在屏风后，时刻关注着整个生产过程，与接生嬷嬷不时的高声交谈着。喜儿俯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帮我擦拭着汗水和泪水。婉婷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嬷嬷们，烧水，换水。
“我不生了，不生了。婉婷，去找砒霜来。”我痛得胡言乱语起来。
“格格，这会儿子要砒霜做什么？”婉婷急道。
我使劲摇头道：“毒死我，我不要生了。”
喜儿急道：“格格，说什么呢？”
“啊——”我疼的大叫起来。
“爷，您怎么进来了，快出去，血房不祥的！”嬷嬷们的声音自外面传过来。
“都让开！没听到福晋疼成什么样了吗？”五阿哥怒道。
我的手被他用力的握住：“宁儿，宁儿——”他喃喃地叫着我。
我强睁开眼睛，看向他：“出去！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出去！啊——”
“是，都是我不好！”他伸手擦着我的汗水，“宁儿——”
“福晋，用力啊！快了，快了！”接生嬷嬷叫道。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在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后，孩子总算平安出世了。
五阿哥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俯身在我身边笑道：“宁儿，是弘煦。我们的儿子！”
我转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道：“本想着是女儿才好！”
五阿哥在我耳边轻声道：“下次，一定要给我生个格格！”
我翻了翻眼珠子，气道：“让别人生吧。我不要！”
“哈哈！”五阿哥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先休息，老九还在外面呢。让他先瞧瞧弘煦，太后和额娘那儿正等着老九进宫报喜呢。”
因弘晊和弘煦都是八月出生，而且这小哥俩儿的生辰只差了十天。九月十六日，五贝勒府内，一派喜气洋洋。八福晋容月坐在我身边，怀里抱着弘煦，环视着四周：“表哥还真是疼你，瞧瞧今儿的排场。”
“懒得管他，随他的意思吧。”我低声道。
容月瞟了一眼，在前厅内招呼众人的他塔喇氏，轻笑道：“你瞧瞧那位乐得，好像自己得了儿子似的。嫁进来那么多年，一儿半女都没有。亏得表哥还容得下，让她占着嫡福晋的位子。依我的意思，干脆休了她，把你扶正才是道理。”
“还是算了吧。她也挺不容易的，眼瞧着连个侍妾都有了身子，唯独她一无所出。她现在只剩个嫡福晋的位子了，你当真想把这也让我抢走吗？你瞧她表面风光，其实日子不好过呢。有时，我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她的。”我望着他塔喇氏的背影，叹道。
容月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姐姐，我瞧着你才傻呢！大家心里都明白，她明着与你相安无事，暗里做了多少手脚。我就瞧不上这种人，自己没本事拴着丈夫的心，就用这些下三滥手段。还有，我听说，她想抚养马佳氏的孩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为什么？那马佳氏怎么办？”
容月捂嘴笑了起来，见我认真的表情，才又低声道：“姐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的。”
酒席散后，我倚在床上，哼着童谣哄弘煦睡觉：“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一阵浓浓的酒气将我包围，忙伸手推了推挤坐在一旁的人，“难闻死了！让人服侍着，先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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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睡着了，让奶娘抱走吧。”五阿哥轻抚着弘煦的脸，在我耳边轻笑道，“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是想你了！”
“仔细吵醒他！”我扭头看向他，又醉了，朝门外轻声吩咐道，“柱儿，服侍爷沐浴。”
喜儿服侍我换了衣服，我便让她们回去休息。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理着头发。细细回想着容月的话，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一下，还未等回头，我已经腾空被他抱了起来：“放我下来！”
“不放！”他口中仍有着淡淡的酒味，灼热的唇狠狠地吻住我。他将我放在床上，一双手早就不规矩的探入我的衣襟，经他抚过的地方，犹如被点燃了一簇簇的火苗，顷刻间将我燃烧，他在我耳边轻笑道，“宁儿，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没有！”我仍旧嘴硬的答道。
“哦？是吗？”他那双黑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那就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说罢，手指轻巧的将我身上的衣衫尽去，发狂般地在我身上索取着一切温存。
第二日书房内，我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拿了本《资治通鉴》刚翻了几页，一封信从书页中滑落在地，好奇怪！为什么他会将信夹在这儿？我将信捡起，坐在一旁，信的署名是高士奇。好熟悉的名字！曾听阿玛与哥哥提起过这个人，好像是与索额图有些瓜葛。可为何五阿哥与他会有书信往来？好奇心促使我想看信的内容，可转念一想，他既将信放于书中，想必是不愿让他人看到。偷看，好像不太道德吧。我将信放回书中，刚想把书放回去，五阿哥在门外道：“身子刚好些，你就又——”他走近我，目光却落在了我手中的书上，神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常。
他有事瞒着我！我将书放回原处，扭头看向他：“有事与你说。”走到门前，我伸手将门掩上。
“出什么事了？”他站在我身前，注视着我。
我拉着他坐在软塌上，略想了想，开口道：“马佳妹妹——”话刚出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不能让她失去养育孩子的权利，这对她不公平。”
“宁儿，这件事你不要管。”他态度坚定，“她的出身太低，这是祖制。”
“又是出身！”我咬紧牙关，盯着他，略稳了一下情绪，缓声道，“如果她要抚养弘煦，你也会答应吗？”
“不会。”他看向我，柔声道，“宁儿，你明知道，你与她们不一样。”
“如果单是因为她是个侍妾，按规矩不能抚养孩子的话，那就给她个身份。”我倒了杯茶，递给他，“如今府里，只有白佳妹妹一位庶福晋。”
他接过茶，并没有喝，只是盯着茶杯：“你为什么帮她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母亲。如果换作是我，怀胎十月，拼命生下的孩子，自己却不能亲手带大，我会崩溃的。胤祺，不要那么惨忍，好不好？”
“你就不恨吗？”他扭头看向我，目光中透着心疼，“她们那么对你，你却——”
我将目光落在门外，清声道：“不恨！她们都是可怜人。”
他握住我放在几案上的手，沉声道：“宁儿，难为你了。”
半个月后，五阿哥请旨，马佳氏被册封为庶福晋。
喜儿噘着嘴，气道：“就没见过格格这样的，都不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对您的，还巴巴的给人家抬了身份。”
“就是的，格格，您都没瞧见。那位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腰都比平时直了些，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婉婷将首饰收妥，气呼呼的。
我撑头看着她们，不由笑了起来：“得了，你们也别这副模样了。那是她应得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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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不满地看向我：“格格，奴婢就不明白了。您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