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十阿哥也盯向我急道。
我轻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没主意，他做事一向决断。我猜不出他的心思，你们还是谨慎些吧。”
八阿哥面露无奈的道：“如今，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这样，他还能挑出毛病来。五嫂，我们还能怎么谨慎？若非要在鸡蛋里找骨头，我们也没办法！随他吧。”
“八哥！”十阿哥猛地站起身，低吼道，“难不成，咱们就坐以待毙吗？眼见着被他一个个的整死不成？”
十阿哥的话，让我顿感一阵寒意。他真的要如此决绝吗？真的要把这些亲兄弟们除之而后快吗？“丫头，如真有那一日，皇阿玛希望你尽全力保全他们。”康熙的话不停在耳边响起，我看向屋内的人，我该如何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晚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久久不能入睡。“宁儿，睡不着吗？”五阿哥从身后将我抱在怀里。“你在担心我们？”
“恩。我在想，他下一个要办的，会不会是十爷？”我翻过身，面对着他。
“是啊！老十自小性情鲁莽，没什么城府，又时常口无遮拦的。前天，在朝堂上又为老十四的事情和皇上起了争执。”他看着我，轻声道。
“他也太冲动了。这是帮不了十四爷的。反而会让皇上认为他们至今还有联系，这不是添乱吗？”我急道。
“老十的脾气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属炮仗的，一点就着。皇上只需引个头儿，他自己就先炸了。”他轻摇了摇头，“抓住每个人的弱点，各个击破！”
“我想见见十三爷。”我道。
“老十三？他如今可是个大忙人，你见他做什么？”他问道。
“有人欠了我东西，是时候还了。”我闭上眼睛，轻声道。
他没有再问，只是将我紧紧抱住，待我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他轻轻地声音：“傻瓜，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半个月后，五阿哥接宜太妃回恒亲王府奉养。一大早，我便随他一起进宫。快到延禧宫时，婵儿拉住我的衣袖，轻声道：“福晋，十三爷在御花园等您。”
“去吧。他出来一趟不容易，别让他等久了。”五阿哥也顿了脚步，小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婵儿直接带着我到了御花园的西北角，在一座假山后停了下来。还未等我站稳，十三阿哥一闪身将我拉进了假山洞内：“宁姐姐，五哥说你有事找我。”
“你也太小心了吧。难不成，我见你一面，还要躲在这儿吗？”我被他吓坏了，轻拍了拍胸口，见他面色微变，我立刻道，“好了，不逗你了。只问你，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先是十四爷，后是九爷。下一个是谁？他真的要他们死吗？”
“宁姐姐，不是的。皇兄没有要他们的命。”十三阿哥急道，“皇兄要实行新政，十四弟在朝堂上不只一次反对。您也知道，九哥和十哥他们只要是皇兄想做的，他们一定想尽办法破坏。皇兄也是没办法才——”
“你少替他说好话！就算政见不一致，也不用把他们都发配了吧。他们可是皇子阿哥，自小养尊处优的，哪儿吃过苦，这还不是要他们的命吗？”我打断十三阿哥的话，气道，“我知道，皇上还在怪他们当年设计陷害了你们。难道当年你们就没有为难过他们吗？如今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为何还不放过他们？觉得他们碍事，就别给他们事情做。不做就不会错！让他们做个闲散宗室，就不行吗？”
卷3－010
“宁姐姐，我原以为你最了解皇兄，最明白他的心思。可怎么到头来，却是你最反对他，最不理解他呢？这些日子户部的账目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皇阿玛那时就已经亏空严重。当年多亏了您那五百万两白银，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如今，西北战事又起，年羹尧天天上折子要粮饷、要军备。皇兄和我已经三天未合过眼了，只想着从哪儿能省出钱来。”十三阿哥长长出了口气，缓声道，“可九哥他们呢？您知道他们欠了国库多少银子吗？十哥他们为了让皇兄出丑，竟跑到天桥去变卖家产，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的。这可不是丢了皇兄的脸面，而是丢了朝庭的威严！”
“十爷变卖家产！”我彻底对他无语了，他可真能胡闹啊！
“是啊！我也想不到十哥他会这么做，气得皇兄当时就掀了桌子。前不久，皇兄欲颁布、实施新政，便有大臣提出要恢复‘八王议政’，召蒙古部族的铁帽子王进京共同商议此事。这里面与八哥他们牵扯多少，就不用我再明说了吧。”十三阿哥注视着我，低声劝道，“我知道，您与八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深厚。可我们也是嫡亲的兄弟，他们若是能收敛些，想必皇兄会顾及兄弟之情的。”
我白了十三阿哥一眼道：“他若是顾及兄弟间的情份，干嘛要把十四爷禁在汤泉，又何以让九爷去青海，名为监军，实则发配！堂堂的皇子，竟被当地官员监视，还要——”
“宁姐姐，后宫不得议政！”十三阿哥急着打断了我的话，探出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转回身低声道，“若是被人听到了，皇兄也不能保你周全。”
“我用不着他保，我现在要保别人！十三爷，当年我那五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凭白无故的给他的。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欠我一个要求，那个要求是否作数？若是还作数的话，我要他不准伤害他们的性命。”我看向十三阿哥，见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又道，“还有，我不是他的妃子，便不是后宫。别把那么大顶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可受不起！”
十三阿哥眉头越挽越紧，开口问道：“宁姐姐，你究竟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他们欠国库多少银子？”我问道。
十三阿哥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就别再气皇兄了。”
“我气他？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告诉我，要多少银子才够？”我急道。
“宁姐姐！”十三阿哥双手紧紧扣在我的肩头，沉声道，“别再帮他们了。你越帮，皇兄就越是生气。到时候，只怕——”
我拉过十三阿哥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我不仅要帮九爷他们，也是想帮你们。西北战事要速战速决，时间久了，整个大清都会被拖垮的。钱财对我而言，只是身外之物，若能帮你们，我舍得。若能救人性命，我更是舍得。”
十三阿哥眉头渐渐舒展开，冲我一笑道：“我被皇阿玛圈禁的十年里，您偷偷给我府上送过多少次银子，弘昌他们也常被五哥接到府里小住。那时候，大家为了避嫌都渐渐与我府上的人疏离，可只有五哥和您明着暗着帮我们。皇阿玛曾说您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五哥能娶到您，是他的福气。让兄弟们妒忌！”
“我有那么好吗？”我小声嘀咕道，“好了，别说这些。尽快给我个数儿，我好准备。”
“明白。”十三阿哥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王爷怕是等急了。”我刚要转身，十三阿哥猛地拉住我的袖子，“你还有事儿？”
“我听说五哥的身子骨不好？”十三阿哥问道。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不太好了。太医嘱咐要他静养。他是时候放手了，我会劝他的。”
“不是的，宁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十三阿哥急道。
我朝他微微一笑道：“你虽没这个意思，但这一直是他的心病。王爷曾答应过太后，若有一日为了我，他情愿做个闲散宗室，不再过问朝政。该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卷3－011
三天后，哥哥出现在了暖香坞。
“恭喜哥哥，出任散秩大臣。”见到哥哥迈步进到院子里，我笑着朝他福了福身。
哥哥扶我起来，拉着我坐在树下，对婵儿道：“我有些饿了，准备些吃的。”他故意支走我身边的人。想必一定有事喽！
“柱儿，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我倒了杯茶，递给哥哥，对柱儿吩咐道。
等到院里只有我们两人时，哥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这是十三爷给你的。”
我当着哥哥的面打开信封，里面的一页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四百万。我莞尔一笑，对哥哥道：“哥，稍等一下。”转身进了屋内，从软塌边的柜子里取了个盒子出来。
“这个，交给十三爷。”我将盒子推到哥哥的面前。
“是什么？”哥哥单手按在盒子上，抬头看向我。
“银票！”我抿了口茶，淡淡地道，“四百万两。”
哥哥扯了扯嘴角，静静的道：“你还真是舍得。”
“舍得！与生命比起来，这些就是废纸！”我撑头看着哥哥，这么多年的历练，他如今已是成熟稳重的多了。想必不会再陪着我胡闹了吧。“哥，若是可以的话，辞官回乡吧。这些年来，你为了帮他，做得够多了。也该在父母身边尽孝，多陪陪嫂子和轩儿了。盛京还有咱们的老宅和一家酒楼，将来也别让轩儿涉足官场，累人又累心啊！”
“那你呢？”哥哥反问道，“你为全家人打算，就没为自己考虑吗？”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有啊。王爷请辞的折子，皇上现在应该看到了。”
“什么？你也太胡闹了！”哥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五爷一直掌管军务，你让他交出军权，岂不是要他的性命？”
“只怕他不交的话，会有人真要了他的命！”我凝神着哥哥，“我可不想让他有借口对付王爷。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四贝勒爷了，他不会心慈手软的。瞧瞧他对自己的亲弟弟有多好就明白了。如今的太后娘娘为了此事，一病不起。可咱们的那位皇上呢，他又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