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寻至

  与此同时，门房传进了一名不速之客，而且是最令老姜头痛的客人。
  “请问阁下是……”老姜打量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青年书生，心中已猜着了七八分。
  “在下杜源卿。”
  “杜少爷有何贵干？”老姜不动声色。
  “我来见多日前救了你们三爷的苏姑娘。”杜源卿亦是有备而来。
  “啊，就是那个……苏姑娘？”老姜皮笑肉不笑道。
  “正是。传言说她被强人所劫做了压寨夫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贵府？”
  “唉。”老姜叹一声便一径低头喝茶，不言不语，令人坐卧不宁。
  “先生，请问苏姑娘为何到了贵府？”杜源卿干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打破静寂。
  老姜舔舔唇，两道眉毛拧成一个巍峨的“川”字，又叹了口气，慢吞吞道：“杜少爷啊，此事，老姜委实不知该如何启口呀。”
  杜源卿双眉一皱，霍然立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等等，杜少爷莫慌莫慌。”老姜连忙伸手将他拉坐下去，倒了杯茶，道：“来来，先喝杯茶压压惊。”
  杜源卿伸手一推，也不管茶液洒了老姜一身，心急火燎道：“到底是何事？先生就莫卖关子了！”
  老姜翻眼瞅了他半晌，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咬牙，道：“好，我老姜最是心慈手软，见不得人家着急难过，而且你也有权知晓，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啦。”又是慢条斯理的端杯喝茶。
  杜源卿也不再催促，只是屏息瞪着他。
  “呃，你想知道苏姑娘为何未做压寨夫人，而是到了三爷的府上，此刻又过得如何，是不是？”老姜摇头晃脑道。
  杜源卿握紧拳头，千辛万苦方才忍住向那颗碍眼的头颅挥去一拳。“是，姜先生请快讲。”
  “哎呀，真是一言难尽呀，杜少爷有所不知，那苏姑娘当日确是为强人所劫，被逼做那厮的压寨夫人。不想，正巧我家三爷奉命剿匪，将那窝山贼一网打尽，因此救了苏姑娘。那苏姑娘也是好命，一下子便跳出火坑，掉进蜜罐啦！”
  杜源卿沉默片刻，道：“我要见她。”
  老姜两道眉毛再度挤成了“川”字，叹口气道：“杜少爷这就令人为难啦，不仅我为难，苏姑娘也为难。她如今已是我们三爷的人，而我们三爷又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随意见客。我一个做下人的，岂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这么说吧，从今往后啊，她是鸟儿你是鱼，不在一条道上混啦！杜少爷就死了这条心罢。”赶紧喝口水润润喉。
  “只求姜先生让我们见一面，我有话要当面问清。”杜源卿恳请道。
  “你想问什么呢？事已至此，眼不见为净罢！”
  杜源卿定定呆坐，胸膛上下起伏。
  “唉，杜少爷也莫怪苏姑娘改变心意，这自古美女爱英雄，我们三爷年少有为，天纵英才，少年统帅三军，战功无数，哪有女子不喜欢的？苏姑娘虽非一般女子，但时日久了，这英雄女娃整日相对，再加二人青春年少，便免不了互为好感，情愫暗生了。这小儿女情怀，嘿嘿……杜少爷一定比我老头子了解不是？因此——”老姜百般往刀口上撒盐，不遗余力。
  “我想请姜先生直接说重点。”杜源卿蓦然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眼观一处，直直道。
  “呃，好罢。苏姑娘正准备嫁给我家三爷，只待三爷凯旋，即刻成亲。因此……你若想见她，恐怕不妥。杜少爷——”
  “我要当面向她问个清楚！”杜源卿定定道。
  老姜看他半晌，终于道：“罢了，看你远道而来，就不叫你白跑一趟啦。来人！”
  无人应声。
  “这些奴才，都跑哪里去了！杜少爷稍候，我去叫丫鬟来。”
  老姜起身来到厅门外，卯足了劲向西园奔去，途中正遇飞红端了一盆衣物要去清洗，便忙忙的招手。
  飞红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神色焦急，连忙奔了过来，问道：“姜先生，什么事急成这般？”
  “大事！附耳过来！”老姜捶着胸口道。
  飞红忙将耳朵凑过去，听他面授机宜。
  片刻后，老姜又风急火燎的跑了回去。一到花厅门口，便停下来，整整鬓发，拭干额汗，做了几个深呼吸，面带笑容的走了进去。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这些丫头趁三爷不在家，能偷懒的便偷懒，找个人还要我老头子亲自出马。杜少爷放心，我已抓了个丫头去里面传话，不久便能见到苏姑娘啦。”
  杜源卿连忙起身谢过。
  坐等了片刻，只见一名丫鬟轻轻走了进来，低头向老姜道：
  “姜先生，苏姑娘说她不想见任何人。”
  “为何？她身体不适么？”老姜一脸惊讶道。
  “不，苏姑娘好得很，此刻正与六爷玩弹弓呢。”
  “你说了是杜少爷要见她么？”
  “说了，可苏姑娘说她不想再见从前的人，她已与过去一刀两断了。”
  “你再去好生说说。”
  “好吧。”
  丫鬟走了出去，与门外另一名丫鬟边走边道：“这位杜公子好不自量力，咱们三爷是何许人？那苏姑娘自然选咱们三爷啦！还巴巴的找了来，一次闭门羹不够，还要吃二次，真是个书呆子！”
  丫鬟们的交谈声逐渐远去。
  杜源卿面色发青的呆坐。
  “呃，倘若苏姑娘再不肯前来，我老姜亲自去请。”
  “不必了。”杜源卿忽然站了起来，硬邦邦道。
  “杜少爷？”
  “打扰了。”杜源卿略一点头，疾步向外走。
  “杜少爷，还望杜少爷想开些为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家中的亲人，也要退一步海阔天空才是。”老姜声嘶力竭的高声劝慰。
  杜源卿犹自未闻。
  望着他游魂一般的背影，老姜闭眼松了口气。
  犹自蒙在鼓中的苏涟漪愈加容颜寂寂，心事重重。这日自松林中回来，问飞红道：“三爷快回来了么？”
  飞红笑道：“此事还需得问姜管家，苏姑娘是担心三爷了么？”
  苏涟漪回过头去，一言不发。飞红暗暗偷笑。
  几日后，就在老姜的那口气尚未松下多久，又一位不速之客带着一位仆人上门。
  “阁下是……”见来者面色不善，老姜审度的问。
  “苏仲凡，苏涟漪的父亲。”
  老姜险些被自己一口气呛着，忙一脸堆欢道：“原来是苏老爷，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你不必打哈哈，叫我女儿出来见我！”苏仲凡威言厉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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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