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手中力量顿时消失,一下子摔倒下去,头擦过墙壁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我不禁一阵眼冒金星,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才好些。
只听一声冷笑,刚刚睁开眼睛,便有一只宽大的长袖伸过来将我从地上捞起一拉,身体受了大力,又往另一边倒去。只听一声不耐烦的低吼:“真麻烦!”我还未来得及看那人,感觉身体正在下落,便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减缓速度,却在半途之中被人一脚踢在肩上,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居中坐定。
缓了良久,眼皮涩涩地睁开,看见对面依旧是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看着不像男子倒有些像女子的人。他依旧闭了眼,只是身上衣袍的褶皱有些改变,想来刚刚出声踢我的都是他。在他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张小几。右面小几上放了一个茶杯并一根玉质的长箫,杯子上的蓝色花纹依旧是千般千手观音佛蝶菊。左面小几上随意散落了几本书,由于方向相反,看得不太方便,依稀可辨是北梦琐言的字样,其余基本摆放虽很凌乱,但书名都被遮住,不能辨别。马车底部铺着枣红的地毯,地毯上用血红色颜料染出两朵重叠着的千般千手观音佛蝶菊。我不自禁笑了一笑,这人真是很喜爱这种花啊。除此之外,马车内空无一物。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忽然想起昏倒前那声魅惑邪邪的声音,便有些惊恐,想着自己大概被别人掳走了。那人扮作帘生的样子来欺骗于我,肯定是想拿我来要挟帘生。还在思量,便感觉对面那人的眼光正盯着我。
我抬头看他,他的嘴角带着邪邪的笑意,正眼神冰冷地瞪着我,好似看着世间最丑恶的人。还没来得及低头,只感觉一阵衣风掠至,他瞬间便离了座位,半蹲在我面前,一只修长洁白水润光滑的手指轻轻将我的下巴抬起。我目光上抬,刚好看到他娇艳欲滴的红唇扯出邪魅至极的笑意,然而眼中却全是恶毒。他冷冷地靠近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惊恐?厌恶?”我不喜欢他这样凶恶而邪魅的眼神,拼了全身的力气扭转头,却被他狠狠地捏住,转过来与他对视。我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被他捏碎了,极力忍着疼痛,冷冷看着他。
他却忽然换了极度邪魅极度轻佻的语气,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烈:“啧啧,多么倾国倾城的一张脸,真是我见犹怜——”他的另一只手在我脸上缓缓划过,突然一道劲力摔过,我被他甩得撞到了马车内壁上,又弹落到地面,整个身体侧躺在地面。一颗牙齿脱落,我侧着头动了动舌头,将那颗牙齿吐了出来。由于没什么力气,牙齿只是被我从嘴角顶出去。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里带着厌恶的光,依旧坐回,不再理我。
我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便闭目倒在地面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马车停住了。他一把将我拎起,出了马车。我垂着头,凭着嗅觉和光线以及很小的视线范围,辨出是进了一所小院子。路上铺了密集的古式花纹石砖,两旁有许多青苔,不时有草香混合着木叶的香气钻入鼻孔。渐渐拐了一个弯,出现一根颜色有些斑驳的红色柱子,好像是走上了长廊。有幽幽凉气吹过,水风湿热,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清香之气,长廊旁边应该是一个大水池。出了长廊,又拐入青石地面,有微风送来的千般千手观音佛蝶菊香味幽幽飘荡,然后上了台阶,进了一间屋子。穿过厅堂,过了一道屏风,又转入一条有点幽暗的长廊,走了大概百来步,又转进一间屋子。光线比较暗黑,屋内境况有些模糊,依稀可辨有桌椅凳子一类的普通家具。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身体便被凌空抛起。我顿时惊恐,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撞在一堵异常厚实的墙壁上,又滚落在一张硬质木板床上。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棉被,并不能掩盖木板的坚硬。
感觉自己被撞得几乎失去知觉,全身疼痛,好似骨头都被摔碎,整个身体散架了一般,额头上有一块辣辣的疼,应该是擦破了。我闭着眼睛极力忍着痛,倒在床上。耳边听到脚步声渐去渐远,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此后再无人来过。
已经是八月快近中秋的天气,夜间渐渐寒冷。夜半时分,我被一阵凶猛的寒意惊醒。周围寂寂无声,偶有风声刮过窗棂。我挣扎着起身,将铺着的被子卷起一半盖在身上,潮湿的被褥冰冷刺骨,过了许久都不曾温热,但多少挡了一些寒意。
第二日早晨我还在迷蒙中,有人一脚脚踹在腹部,身体不住向后滑动。我猛然睁开眼睛,刚刚看清对面那人,背部一阵疼痛,撞在了一根柱子之上。他冷冷看着我:“你果然没死!”瞬间掠到我前面一把将我提起,仍旧拎着出了屋门。
我这才发觉这里早已不是昨晚睡着时的那间屋子。我虚弱无力地闭着眼,任由他推拉踢打,一声不吭。这样颠簸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一直走走停停,经常在睡梦中被不知不觉地转换地点,一会到客栈,一会儿入了小巷子,有时连着两天都在马车上度过。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粗鲁地捏着下颚强制给我吃一些饭菜,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日醒来之时却是不同。我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很是舒适的锦床上,甚至可以闻到被子上隐隐有千般千手观音佛蝶菊的香味。以前撞伤的地方也不再火辣辣地疼,好像被擦了膏药或者包了绷带。我闭着眼睛摸了摸,还好,只是胡乱缠在衣服面上。
模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只听其中一人道:“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另一人道:“消息确切吗?”赫然便是这段时间日日折腾我的那个恶魔,只是声音冷沉凌厉,丝毫不似平日那般轻佻凶狠邪魅。
先前那人惊恐地道:“不、不知,所有的探子发出去,只有三拨回来······”
那恶魔冷笑一声:“哼!他下手这么狠,我会比他更狠——”顿了一顿,沉声吩咐,“按计划行事。”
先前那人领命而去。
那恶魔默然良久,脚步声缓缓响起,朝我走来。我缩在被子里,浑身禁不住发抖。他翻身上床,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我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他,身体想要后退,却是退无可退,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他嘴角一扯,冷笑一声,一脚踢向我。身体受力,顿时连着被子朝床下滚去,摔得我晕晕乎乎。还没缓过来,下巴已经被人狠狠捏住:“痛吗?”我无力地睁开眼,冷冷看着他。他手上力度加紧,声音忽而变得温柔无比:“怎么都不吭一声呢?”手指慢慢爬上我的脸颊,轻轻地来回摩挲,忽然冷笑,“没想到你忍痛的本领倒是不赖!”说罢狠狠一摔,只听脖子喀嚓一声,扭向一边。他冷哼一声,扳着我的头猛一用力,又是喀嚓一声,脖子已然不再僵硬。他用被子胡乱将我一卷,扔到脚踏上,自己翻身上床。模糊中只见他手冷冷一扬,屋中顿时黑暗下来。
我全身疼痛难当,喉咙好似火烧一般,身体颤抖着缩在被子里,然而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想,大约是这段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不过这样正好,这样就不会在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不自禁流泪。地上冰冰凉,幸好有被子阻挡,可以略微挡些寒意。我缩成一团,发着抖模模糊糊睡去。
迷糊中突然听到门被推开,随即一阵混合着紫香茉莉与千般千手观音佛蝶菊的浓浓香气飘了进来,女子带起一阵纤细柔弱的香风。屋内烛火瞬间明亮。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全部埋在被窝里,耳边却听到女子犹如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只是其中掺杂着浓的化不开的妖媚:“爷,奴家来服侍你······”只听衣袂带风,可以想象女子旋身入了那恶魔的怀,媚眼如丝,丝丝缠绕着他,邀请着他,引诱着他。
没有人能逃脱这样极致的诱惑。
只闻那恶魔的呼吸瞬间粗重,床幔悠荡,传来那恶魔略带戏谑的冷笑:“你当真愿意如此?”
那女子好像被他震住,呆愣片刻,随即柔媚如丝的笑声缓缓从床幔飘出,霎时屋内一片混乱,无数衣袂飘出,女子细细娇喘连连,无限糜荡淫邪的气息浮动在空气中。
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耳边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女子的声音渐渐尖利,又由尖利化为撕心裂肺的呼叫,转而又是低低的哀求啜泣。如此折腾三番五次,只听啪地一声,好似是身体与硬物撞击的声响,那恶魔一声怒喝,女子哀声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那恶魔冷笑一声,随即所有声响停止:“滚!”
女子拾起地上的衣袂,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我内心一阵悲凉。突然发丝被人揪住拖出被子,恶魔邪魅而轻佻的冷笑喷洒在脸上:“好听吗?好看吗?”我紧紧闭着双眼,不理会他。他继续嘲讽:“怎么,不想看?那就自己体验一番好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惊恐地瞪着他,却见他胸口衣衫敞开,上面红色齿痕稀稀落落,犹如一朵朵细碎的桃花,瞬即闭上眼睛。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冷笑一声,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着他。我狠命挣脱,却又被他捉住,再也无力挣脱,便死死闭着眼睛。他的手指却轻佻地攀上我的脸,指尖一寸一寸地往上爬,点在我早已冻僵的脸上,邪荡轻佻的呼吸悠悠飘荡于耳际:“你若是再不看我,我可就要······”
我气愤已极,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