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哥,饶妹一回。”她急冲冲了朝室门奔去。临出门时道,“哥,我真给你打毛衣。”
严祺鸿说完,小跑着追下楼去。到了楼下,四处张望,游智早已奔得连影都摸不着了。
她四处打听着在院内行走的人,结果令她失望。
手机关机,人影漂浮。
33.-第十二章 轻风扶柔波4
曾团长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些小年轻人,搞啷子鬼把戏?”
“年轻人嘛,就这样,不然就不叫年青人哰。你说呢?”
他又“嗨”了一声,自觉无趣,向纪文道了别,准备回家去。一出门就是二十来天,也是回家看看,儿子是否把家弄得底朝天。
曾团长一出门,纪文的脑中,飘飘浮浮,漂泊着一个影,一个一米八高的身影纠结着着,想甩甩不掉,想丢越紧绷。他还活着?还好好哩活着?这个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真,越来越活灵活现,像一条粗粗的藤缠绕在她心间……
曾自清刚跨出门,一头撞到一团不软不硬的物体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曾团长。”
“你认识我?”曾吾清抬头一看,“你啊。”
于是努力静了下心神,望着黄权路。
“是我。”黄权路道,“其实,他们是小孩子过家家嘞,小孩子生气的独特表达方式,曾团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还像呃在乎?哪个女孩遇到一些事情,不拿最亲的人来做令箭使?他们就这样,你既然把她当成真正的妹,哑巴亏就只好先吃下哰。”
一听黄权路的说辞,曾自清脑中蹓过一道。他脸上泛起甜蜜的回忆。
于是口中连声道,就是就是。黄主任说得没错。
黄权路跟他在门前扯起如今的男女青年就这么回事等等情形来,心底阴影虽未去,但是口气却是轻松了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室内传来了纪文的声音。
“来哰,权路?既然来哰,你就好好开导开导你陆哥吧。”
“中啰,进去再坐坐,走得像呃急痨痨哩,外人哰咯是?”
“是啊是啊,曾兄弟,进来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开导开导。”
曾自清一听纪文已经发了话,只得硬着头皮,与黄权路一起返回病室。
进得室来,黄权路道:“还是曾团想得到。”
纪文听了,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今日不同往日矣。”
她自然想起往日入院后的风光,领导的看望,同事们的呵护备至,她只想流泪。可是事已至此,想又能有什么用呢?不过空发感慨罢了。
她可不是那种空发感慨之辈,一声轻叹两句哟哟哟,仿佛惆怅尽消似的,又有说有笑起来。
曾自清看了看地黄权路,又瞥了纪文一眼。也暗自嗟叹不已。
黄权路暗想,盘算着是否把今天学校的事告诉纪文。曾自清何等样人,一见便知一二,可是又不便问起。黄权路这人,自己虽然见过不止一次,但是也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即使是深交,也不便问,更何况是浅交的张权禄?
纪文注视着张权禄,看着他一额愁眉似炎燎。
“出啷子事了?是不是学校方面出了大事?”
“不是不是,哪会呢。”
“纪姐,我看也不像出哰啷子要紧的事。”曾自清一想纪文刚动手术,追问下去,以她和脾气,肯定是再也无法把这院给继续住下去的,于是闪光其辞地说。
“是不是你家两个又闹心哰?”
“不是不是,哪会呢?”
“不会就是会哰。我咋个会不了解树芳的脾气。不过,她再闹也不会让你像呃百愁结眉呐。学校到底出啷子事哰,快说?”
“真没有出事。”说着话,直拿眼睛往屋顶瞄,似乎在搜索着一个显而易见的瑕疵。
纪文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无边的心事绕壁间。哪里像没有发生事的样子?这样子明显就是刚从一般苦熬中挣扎出来的神态,嘴角拉得有些别致像是委屈刚过,余氲脑中飞的一种不自觉的状态。
纪文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黄权路不自觉地想挣脱。可是连挣脱的力气都已丧失了似的,整只左臂软绵绵地,竟是没有挣脱纪文有气无力的拉扯。
他似乎听到了纪文的一阵轻呼,在他的意识中依稀一声炸雷。紧接着传来了纪文急促的呼吸声。
“真出大事哰?”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出院门时,遇到了一个多年的朋友。”
“你们有约会?那还不快去?这里有你曾哥,陪我说话解闷,你大是可以去会会这位朋友的。”
“看你的样子,这个约会一定很重要。不然你也不会像呃。那你就去吧,这点有我嘞,曾主任。”
黄权路吁了口气,无意中露出了一丝焦躁。
近六年来,纪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难以定下心来,而且神情又这般恍惚,催促着快去快去。把事情搞定之后,好安下心来做其他事,不然想来他是不会再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了。
纪文、曾自清不断催促的催促、劝说的劝说。正在此时,黄权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一喜又是一忧。
他站起身窘窘地看了看另外两人,与曾团打了个招呼:“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
曾自清连声道“外人咹,你有事就去忙,这儿有我嘞,难道你连我也放心不下。”
黄权路暗道:曾团可是会错了意,可是这个电话却像揪着了他的心。他连再次说“对不起”也忘记了,就径直走出病房。
直到这间病房的下一层,又张目四处溜溜仔细打量了一番,接着再次拨通了刚才的那个号码。
“成哰吗?……哦,成哰哈,那就太好哰,你自然不是一般人,太好哰。哦哦……那就像呃吧……哦哦哦……好好好,再见哦哈,我会关注的,我正在医院嘞,不是我病,哦哦,好好,就像呃哰,再见——”
挂断手机,他猛地抬起头来,赶回病房。
一进病房,室内两人见他眉开眼笑,想是解决一那个难题,齐声问道。
“事情办好哰?”
他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那就好。不用去见你的朋友哰?”
“一切都已经搞掂,不必再见面哰。”
“你这人,咋个突然像呃毛手毛脚哩,你应该去会会这个人的。”
“没有这个必要哰。”
两人见他如此说,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坐下来后,再次天南海北地侃起来。一边又同时赞起钟琪鸿的天赋,一定会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话来。
34.-第十三章 意念才起愁绪长1
当纪文出院后才深深领略一个颠沛不离的道理,意见箱的作用如同胆里的结石宛然在作祟:当你功成名就时,收到的是享之不尽的蜜语;在你温饱刚自知时,你每天打开意见箱,得到的是满目空箱;当你中道没落时,咀嚼的是一片拒之难绝的谩骂。
在来自她所称为的“江湖”的谩骂声中,她后悔莫及,不由得想起钷风波临辞职时了那句话,仿佛一个不可琢磨的真理,就好象一个咒符,突然压到她的心底:兰眳民中将在八年之内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当,时她一听八年,一个多么大吉大利的数字,就凭这个数字,何风波的预言也不过是鞭长莫及的空想,如同他的妄言一样无根无据。她开始有点想念钷风波起来,就好象楚怀王亡国时想起了屈原。
她逼视着黄权路,眼里象含着一把扑不来的火:“找,尽快找。
”一个“快”字前所未有地高,高得大是变了调着了魔。且又前所未有地慢,拖出了震撼人心的节奏,在绵绵不绝的颤音中,唱出了“e”大调的韵律,大有上纲上线且不达目的死不休的决心。
黄权路毛骨悚然之余,又暗自叫天天不应,哭地地无门。何风波的身影淡了又明,明了又淡。真个是:
小树风凛寒香撒,夜月清浅泣晨阍;
谁见兰眳流过客,唯慎勤步绕黄昏。
“文姐,这个……”他瞟着纪文衣服的第二颗纽扣,那颗贼蓝贼蓝的的纽扣,轻轻抬了抬蠢蠢欲动的手腕。手腕刚抬过膝盖两公分,又缓慢地放下。而后又再次抬起,又缓慢地放下。
他终于觉察到了生活的一种离散状态,这种状态在人们自身的需要迫切时,突然出现。在重新凝聚时,又再次离散。此时他觉得,自己除了还有一张人皮包裹外,肌肉部分已经全部分崩离析,归于虚无,但是刚到无时却似有,有到深处尽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