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莉拉，如果你来世投胎成女孩儿，我……一定娶你！”
话音刚落，他再次拔起剑，决然地冲进敌军的队伍。鲜血，染红了壮丽的夕阳。
黑猫站在悬崖上，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在血雨中轰然倒下，它霎时感觉自己的灵魂剥落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完全。心刀绞般抽痛，眼睛酸胀，却流不出眼泪。
从没想过一只九尾猫会爱上人类，但，就在刚才那一刻，黑猫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在血泊中倾颜微笑的男人。
只是，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它，不甘心！
咬牙转身，不去看那倒塌在血泊里的男子。在心里暗暗发誓，它，九尾猫莉拉要彻底改变无能的自己！
它要变强，要修炼成真正的人类，要斩断一切束缚等待他的轮回，哪怕是不择手段！
而这一切，只为了再次拥抱那人的誓言：如果来世你投胎成女孩儿，我一定娶你！
如果我变成女儿身，但愿你还记得自己的誓言，记得娶那个叫莉拉的女孩为妻。
莫尔……
“诺娅，别再看了！紫瞳一旦开启，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鲁，你在说什么？
什么紫瞳？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诺娅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惊痛之下眼前的紫雾和画面破碎散去，视线变得清晰。终于睁开眼，诺娅看到紧咬着她的手臂的鲁。
一滴滚烫的清泪顺着鲁的眼角滑落，像午夜的风声，吹痛了眼，冷到了心。
诺娅失神地转过脸，却看到莉拉躺在地上，面如白纸。
“你竟敢，偷窥我的记忆！”
一丝殷红顺着莉拉的嘴角淌下，翡翠色的眼睛再没有了动人的光辉。身体发出白色的光芒，莉拉捂着心脏在地上抽搐着，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叫声。她的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诺娅，怨恨而不甘。
诺娅眼前一黯，昏厥了过去。
那一天，诺娅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体内封印的紫瞳神眼被强制开启。强大的力量误伤了莉拉，莉拉也因此失去了一条命。
后来，莉拉摸着自己仅剩的两条尾巴，若有所思地对诺娅说，“我之所以不答应救你的心上人，是因为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人和我签订了契约，让我赐予你一条命，并保证你的生命不受伤害。所以，我不能和你签订契约，因为契约无论如何都会对你造成一定伤害，要是那样，我就违约了。你，明白了？”
“那个人，是鲁吗？”诺娅直视莉拉，郑重道。
“这我可不能说呢~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学会好好控制你的洞察之眼吧，”莉拉将目光投向窗外，“虽然说那双眼睛开启后可以窥视到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但过度使用的话杀伤力可是很大的呢。我只剩两条命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莉拉的形貌越来越像个人类了，大概再接几次任务就可以完全蜕化成人了吧。只是，这么一个睿智痴情，敢爱敢恨的巫女，为何总是要对自己冷嘲热讽横眼相对呢？
“莉拉，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诺娅凝视着面前这个日益成熟妖艳的女孩良久，像是下定决心般，问出了心中郁结已久的疑问。
“呵，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意识不到我的厌恶呢，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嘛。”莉拉依旧冷笑着，只是眼神中没有了轻蔑，“你这人就是太自以为是，明明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写好了人生剧本的可怜人偶，只能处处依赖别人，却偏偏喜欢滥充好人装圣母。我啊，最讨厌你了！”
“你的一切，包括这双眼睛都是别人施舍的……”见诺娅疑惑的看着自己，莉拉连忙避开她的眼睛，叫道，“哎呀呀，你别那样看着我！别看我！我可不想再让你这只老鼠偷走我的记忆！讨厌讨厌，莉拉最讨厌诺娅了！”
“你说我的眼睛能够看透一切，可我每次看鲁时都是一片空白。莉拉，为什么我看不到鲁的记忆呢？”想想，诺娅又补充道，“当然，我并不是想刻意去挖掘别人的过去，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当然的，因为鲁就是你的过去——你十三岁之前的记忆哦！那对你来说是个噩梦呢，所以在很久以前就被我封印掉了，你最好永远不要探知他的记忆，也不要去想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
莉拉弯眸一笑，诅咒般的话语从樱唇中吐出，“因为啊，会死的哦~！”
鲁就是她的过去，而如果她想起了失去的一切记忆，她就会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鲁到底是她的什么人，过去的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莉拉望着窗外那无一丝波澜的镜湖，望着那被夕阳染红的一潭死水，面色凝重地说，“诺娅，如果你不想死，就永远不要去照镜子！”
随着一双诡异的紫眸出现，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诺娅的心却反而激不起一丝波澜，麻木而冷漠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
曾经她也想过，自己在隐界呆久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像鲁和莉拉那样冷漠？
现在看来，一切都以最残忍的形式实现：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可逆转，北冥羽死了，她的心也成了陪葬。
所以，诺娅笑了。笑容没有温度，苍白，冰冷。
她说，“噩梦又怎样，死又怎样？所有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一个心死之人，又还会惧怕什么呢？”
莉拉有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了诺娅很久，才说道，“诺娅，你这样迟早会伤到别人的。”
伤害？这个世界上除了北冥羽，她还会在乎伤害谁吗？
“莉拉，为别人着想可真不像你的风格啊。”诺娅轻捏着一只小茶杯轻轻打着转，淡淡道，“我说过，一个人不可能不依赖任何人而存在。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不伤害任何人而存在，有依赖就一定会有伤害，不是么？”
莉拉愣了片刻，随即朝门口的白影得意的笑道，“鲁啊鲁，瞧瞧你高贵温柔的小姐吧！原来她也和我一样呢，自私又黑暗！”
诺娅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发现鲁僵硬地站在门口，湿润的眸子怔怔地看着她，痛彻心扉。
虽说是兽类的身躯，但鲁眼中的哀痛却清晰地让人不忍直视。过了这么久，诺娅隐约可以猜到鲁之所以堕落隐界多半与自己那不堪的过去有关。鲁对她的情意诺娅又如何不知，或许在很久以前，他就爱着她了吧？
只是，心死之人，还能再爱吗？
“鲁，我……”
“除了他之外，你真的就不在乎任何人了吗？”鲁红着逼视着她，声音带有一丝苦涩，“包括我？”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鲁。”诺娅苦笑着，泪却不争气地滑下来，咸涩了嘴，苦到了心，“这样就不会太难受，即使再次失去，也不会太难受了……”
鲁轻巧地跳上诺娅的肩，伸出粉嫩的舌头细致缠绵地舔去诺娅的泪珠，柔声道，“别哭，小姐。”
诺娅一震，回忆起那日在漫天梨雪中，浑身是血的北冥羽抖动着苍白带血的唇对她说，“别哭，沐紫。”
别哭……多么伤感的字眼啊！
诺娅摇着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呐喊：鲁，别再对我好，别再爱我。我没资格接受，也接受不起。
只是面对鲁深切的哀痛，这样伤人的话她终是说不出口。
第29章 （二十九） 契约者的复仇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有入侵者！”鲁警惕地倾听四周微妙的动静，朝莉拉低声吼道。
莉拉毫不在意的轻笑着，用手将垂下的发丝拢至耳后，紫黑色的短裙在黄昏的凉风中荡开阵阵涟漪，“连隐界底层都敢来，还真是恼人的红衣法师啊！”
话音刚落，一支红黑花纹交错的羽箭便直射向莉拉的面门，莉拉轻巧地侧身避开。紧接着又两支箭同时射向莉拉和她身边的诺娅。
鲁见状一跃而起，张嘴用尖牙截咬住射向诺娅的箭。
莉拉见此，咬牙暗道：鲁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竟然去救诺娅而不顾她的死活！
莉拉一边避开箭，一边对鲁冷声道，“鲁，别忘了谁才是你现在的主人！”
话音刚落，一大一小两个红色的身影便降落在她面前。
只见身形修长的那位少年白发红瞳，一把细长银剑清寒孤冷。而娇小可爱的那位幼女金发紫眸，一张赤黑交错的弯弓弦如满月，二人的身姿在夕阳的衬托下宛若地狱的血莲在风中肆放！
莉拉眯起翡翠色的眼眸：凯瑟琳和锦么？呵，不愧是，最顶尖的红衣猎手啊！
鲁敏捷的调转身形，将莉拉和诺娅一起护在身后。
“隐界巫女，九命猫妖，”凯瑟琳望着莉拉，用低婉的童音说道，“我二人受人之托，来取你的性命。”
莉拉也不正眼看他们一眼，说，“你们的委托人是赫尔曼吧？呵呵，她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女人呐，就因为我拿走了她的脸，她竟然因怨生恨想要叫你们来杀我。”
诺娅暗惊：赫尔曼？是那个用自己美貌的脸皮和莉拉做交换，请求莉拉为她改变过去的女人？改变了过去却没改变结果，反而因怨生恨迁罪于莉拉，那女人，真是可怜啊！
莉拉轻蔑地嗤笑道，“就凭你们两个连血族都无法摆平的半吊子法师，也想杀我？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诺娅知道莉拉说的是上次在伊瑟国，格蕾丝被神秘人物从锦的剑下救走，凯瑟琳功败垂成的事。作为自从出道以来就从未败过的两人来说，那一次失败简直是他们一生的耻辱。
凯瑟琳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成熟稳重的样子和她的外表年龄极为不符，倒是锦，已经气得脸色大变，拔剑出鞘就要冲上来将莉拉剁成肉泥。
“鲁！”诺娅见锦的剑就要砍伤挡在自己前面的鲁，不觉失声轻呼出来。
听到诺娅担忧的声音，鲁回过头来深情凝望了她一眼，眸中竟有一丝欣喜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