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那可爱单纯的弟弟，是无辜的啊！
凯瑟琳跌跌撞撞地跑进母亲的卧房，使尽全身力气打开墙壁后的机关，那后面是一间密室，母亲被抓前好像将锦藏在了里面。
“锦，你在吗？”她一边走进黑布隆冬的密室，一边轻声呼唤着弟弟的名字，“锦，我是凯瑟琳，你在哪里？”
“姐姐……姐姐……”果然，角落里传来了锦微微的抽泣声。
凯瑟琳顺着声音摸索着寻到一颗毛茸茸的头颅，再往下摸，便是锦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姐姐，他们是不是也要烧死我？”锦一头扎进凯瑟琳的怀中，发出阵阵压抑的哭声，“呜呜，我和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们……”
“姐姐，我好怕……”
“别怕，锦，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凯瑟琳用袖口擦干锦的眼泪，柔声道，“凯瑟琳不会让任何人伤到锦的，绝对！”
就这样，十三岁的凯瑟琳带着七岁的锦背井离乡，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逃亡之路。
曾经辉煌的鸿雁从九天之上直坠深渊污泥，严寒酷暑，冬去春来，多少个夜晚，相依为命的姐弟俩在大街小巷中瑟瑟发抖，为了养活弟弟，不管是女仆还是厨房清洁工，凯瑟琳什么都肯做。实在没有吃的，凯瑟琳就带着锦沿街乞讨，日子过得异常清苦艰难。
凯瑟琳是个对魔法很有天赋的女孩，到了空闲时间，她总会将以前学过的魔法加以吸收改进，独创出各种招式后再教给锦。
每当日子艰难地就要死去时，凯瑟琳就会为锦买一颗糖果，告诉他说：生活是甜的，我们要振作起来！
她还说，等自己再长大一些就去接受委托，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再颠沛流离了。
那两年里，锦一直相信着苦尽甘来这句话，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彻底击碎了他仅有的幻想。
锦九岁那年，几个肮脏的贵族浪子看上了益发妖艳的他，想要将他带回去猥-亵-玩-弄。凯瑟琳拼死保护着锦不受他们的侮辱，自己却被抓了去，当着弟弟的面被那群禽-兽给强-暴了。
那群肮脏的暴徒，在锦的面前毫不怜惜地撕碎了她破旧的衣裳，在她雪白的少女的美丽胴-体上肆意揉捏啃咬。凯瑟琳被压在冰冷的地上，几个人轮流地，用种种不堪的手段一次又一次的侵-犯她最隐秘的地方，苍白凄冷的月光打在她裸-露的身体上，清楚地照亮她腿根处蜿蜒流淌的鲜红，精-液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场噩梦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她不知昏过去了多少次，只知道锦那嘶哑的哭喊和拼死的抗争声越来越微弱，到最后，他的喉咙干涸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回到了破落的贫民窟，身上盖着锦的衣服，遮住遍体鳞伤的躯体，稍稍一动，身下撕-裂的剧痛时刻提醒她遭受了怎样不堪的噩梦。一旁，锦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里的仇恨和自责深深交织，红肿地可怕。
凯瑟琳想伸手抚摸弟弟的脸，像以往一样乐观地想告诉他：没事的，日子总会变好的……
可是，手生生地定格在半空中，她看到自己纤瘦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那么狼狈，那么不堪……她这具肮脏破落的身体，还能再触摸锦吗？
她，还有资格吗？
锦猛地伸出手紧握住她的指节，她却决绝的，一点一点的将手指从他温暖的手掌中抽离。
“别碰，脏。”对上锦惊恐万分的目光，凯瑟琳凄然一笑。
再也忍不住，锦伏在凯瑟琳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他没出生就好了，那样，凯瑟琳至少还是一个天真幸福的贵族小姐！都是因为他，姐姐才会受这么多屈辱和磨难！
因为他——锦，是个不应该来到世上的罪孽之子啊！
从那以后，锦变得沉默寡言，他的眼中被仇恨所填满，唯有面对凯瑟琳才会流露出不经意的一丝温柔。不久后，凯瑟琳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修炼紫瞳禁术的咒术，她开始修炼。
为了摆脱黑暗的过去，为了美好的未来，为了锦……就算出卖自己的灵魂，就算失去来生轮回的机会，也无所谓！
一年后，她成功了，曾经浅蓝色的瞳仁变成了深紫，她的力量震惊了魔法界，然后，毫无悬念地当上了最优秀的红衣法师。
她开始猎杀，每多杀一个，她和锦的生活就多宽裕一分，鲜血染红了她的法师袍。直至某一天，那些曾经欺辱过她和锦的人全部惨死，据说，那些人的灵魂全都碎裂了，再也不能堕入轮回。之后，她再也不穿最爱的白裙子，因为，会弄脏，会被猩红的鲜血玷污。
再不久，有人向美丽的凯瑟琳表白了，那是个稳重善良的男子，他从不介意凯瑟琳有怎样的过去，他求她嫁给他。凯瑟琳觉得自己应该答应，为了锦，为了遗忘那不堪的过去，她应该有个稳定的家。
可是，她却看到了锦眼中的伤痛，锦不愿她嫁给别人？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凯瑟琳不敢说那是‘爱’，可她的心中确实因为锦的不舍和挽留而暗自高兴了很久。
锦说，他要打败她，打败自己唯一的姐姐，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成为凯瑟琳的依赖，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
从那时起，锦再也不叫凯瑟琳‘姐姐’，而是固执的直呼她的名字。那一年，锦十二岁。
凯瑟琳终究没有嫁人，锦也开始利用一切时间和手段疯狂地练习魔法。
看着锦每天忙碌的身影，凯瑟琳只有苦笑。也许锦是对的，毕竟，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日日夜夜的守护，而是让他变得足够强大。
锦一天天长大，越变越俊美，而凯瑟琳的身体却在禁术的反噬下越变越小。锦成为红衣法师的时候，凯瑟琳已经退化成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真是讽刺啊，她是他的姐姐，可到头来她的身体却幼稚的好像锦的妹妹。
可是，锦却拥着凯瑟琳幼嫩的身躯，深深凝望着她紫色的眼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凯瑟琳，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那一刻，凯瑟琳觉得一直无法企及到的幸福就在她的眼前，就在锦那句包含深情爱意的话语里，汩汩流淌。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真正爱上自己的亲弟弟的，那样禁忌的爱恋让她痛苦，让她甜蜜，让她疯狂。
锦十七岁，他对凯瑟琳说，“我爱你。”
凯瑟琳惊讶的瞪大眼睛，眸中的幸福甜蜜一闪而过，随即她又痛苦地摇头，“被禁止的花是不会有结果的，况且我变成这个样子，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美丽高贵的凯瑟琳了。锦，你应该有更好的幸福，不要……”
打断她的话语，锦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凯瑟琳瘦小的身躯，红着脸霸道地宣布道，“你为我舍弃了下辈子，这份情我用我的今生来偿还！不要拒绝我，凯瑟琳，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是姐姐又怎样，有相同的血缘又怎样，只要我们相爱就够了！”
凯瑟琳怔怔地看着锦，他，长大了，变得很勇敢，很坚强……
幼小的身躯紧紧回抱着锦，凯瑟琳垂下眸，微笑着轻轻呢喃，“我也爱你。”
生命的枝头开了两朵花，一朵花结果了，人们称它为婚姻；而另一朵花却凋零在岁月的风中，人们称它为爱情……
结果怎样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他们相依过，也相爱过。这样，即便是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他们也有彼此音容笑貌可以念想。
禁忌之花，开得凄美而灿然……
第31章 （三十） 多罗国的公主
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下沉，下沉，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
那在黑暗的底层不断吸引着她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追寻探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束强光划破黑暗，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冲入诺娅沉睡的身体中，不能拒绝，无力反抗，那些流转在她脑海深处的破碎的画面，是什么？！
逆流而上，追根溯源。记忆像是电影胶片般倒流：插入莉拉胸膛的箭，陷入不-伦之恋的两姐弟，梨花树下染血死去的爱人，囚禁在深海的龙族少年，初次堕入隐界的慌乱的自己，十三岁的暗夜里与北冥羽的第一次相识……
再往前，再往前，十三岁之前的那段空白记忆是什么？那模糊的宫殿是在哪里，那些模糊的人群究竟是谁，那红色的四溅的液体是什么……
谁？
是谁手拿着匕首站在她面前？！
“我不想杀你，我不想杀你的！诺娅！！”那白衣少年痛苦地哭喊着，下一刻却毫不留情地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穿她的心脏。
鲜血霎时绽开，在她蓝白色的华裙上层层浸染，晕开了悲伤的结局。
痛！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啊……”
问什么要杀我呢，为什么呢？
少年的声音在远去，诺娅很想张口问他，可她像是失声般吐不出一个音节，无论怎样，都没有力气张口。
当他的匕首刺透她心脏的一刻，真的好疼啊！
好……疼啊！
来不及细细体味那蚀骨钻心的痛楚，一个清朗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诺娅，诺娅！你醒醒……”
是谁在说话？
“能听到我说话吗，诺娅，不要吓我，快醒过来啊！”
谁在叫我？
“……求求你，小姐，我的殿下……”
好吵呢！
睫毛如蝶翅般轻颤稍许，诺娅虚弱的抬起眼皮，幽幽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鲁那张英秀的面容，他眸中的关切与眷恋竟像是在千年的岁月中洗涤沉淀，最终化为绵绵的思念与哀愁，映射在她的眸，流淌进她的心，一股熟悉的暖意正抚慰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滋润着她干枯腐朽的灵魂……
似乎每次在危险中或昏迷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总会鲁关切的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