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空华的肩宽大而厚实,扑在上边一定温暖无比。只是,赵优莲舍不得,舍不得他辛苦。
推推他的肩,她咬咬牙抗拒那诱惑,坚定道:“包裹都在你手里拿着,我两手空空走着,不累的。”
“额头上都是汗,还逞强!”空华反手一捞,强行将人扣在背上,起身站好,掂了掂掌心的小娇臀才大步向前走。
赵优莲被他猛然间的动作吓坏了,羞赧得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搂住空华脖颈。
走了几步,赵优莲才压下慌乱跳动的小心肝。轻轻捶打了一下空华的肩头,她娇嗔道:“你吓坏我了。我自己也能走的。”
走了一段,赵优莲听空华气息急促,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很重?要不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吧。”
“不会。你太瘦了,抱着都硌手。”
硌手?赵优莲听得这两个字,顿时不高兴了:“你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
空华没有应她,只是脚下步伐更快。
赵优莲使着小性子,不依不饶的敲捶着空华的肩头:“你不是嫌弃我让你硌手么?放我下去自己走,就不会硌着你手了!”
空华无奈道:“别闹了,我背你走,可比你自己走快多了。”
“原来你是嫌弃我走得慢啊?!”
空华听了这话,更加无奈,“不是嫌弃你走的慢,只是……”有些关心的话,说出口来太肉麻,实在是难为情至极。
“只是什么啊?”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啊?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走的慢啊?”
“不是,我是怕你累着。再说,我确实比你走的快啊……”
赵优莲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奈,抿唇偷笑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生的比我高,腿比我长,当然比我走的快!这也没什么了不起!”
有的关怀和呵护,虽然不用说也能体会到,但她只是个小女人,她喜欢听男人时时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何况,看他难为情的无措样子,也实在是让她欢喜。
空华点点头:“就是啊,我走的比你快,也是天生应该的。”
“嘻嘻……”赵优莲侧头,在空华脸颊上飞快的啄了一口:“你辛苦了。”
柔软的唇轻触在肌肤上,留下一抹温润。
这抹温润随着丰软红唇的离开,快速的被风吹得丧失了热度。
心里痒痒的,很想再拥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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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晨光划破夜的深沉,割裂的缝隙间,暖黄色的太阳绽放出属于它的独特魅力。
天,亮了。
由空华背着赵优莲走以后,下山的时辰果然用的少了很多。到了城门外,恰好城门刚开。两人混在涌入城里的混乱人潮中,很快就成功进城。
两人找了条偏僻小巷商量事情。考虑到空华的僧人装束比较惹眼,就由空华等在偏僻小巷,而赵优莲去买衣裳等杂物。
大半个时辰后,赵优莲才又匆匆的返回。城里的布庄颇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赵优莲先跑了东街的一家店,换了新买的妇人成衣,才又跑的西街布庄为两人再买了两身粗布衣裳。
空华换穿的是一身驼色衣袍,用头巾包了头,伪装成俗家人。赵优莲穿白襦,系浅绛色长裙,头上包一张枣红头巾,就跟市井间的寻常妇人一样。
买衣裳的路上,赵优莲还跑了药店,买了几味药材。两人换好衣裳后,赵优莲取出胭脂水粉来改装了一番,将□出来的脸、颈、手,都涂抹成略显病态和沧桑的哑黄。原本风流绝色的容颜,也被掩饰得看上去平凡而不起眼。
“你想的真细致。”空华将药粉混合在一起,涂抹在头上。
赵优莲想到空华的头实在是很明显,于是想起以前孔府里见识过的手段。只需要几味寻常的药粉,混合在一起,就会极快的让皮肤发痒、起疮,好似长了恶疮一般。
“只是你要暂时遭罪了。”
“只是暂时的罢了。”空华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小心的交待着,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我们去租车,只说是芜州人,过来常州探亲。听说安城德光寺送子娘娘很灵验,于是我们打算去安城上香。你现在说话没有芜州口音,一会儿就尽量听着,我来交涉。”
送子娘娘……
赵优莲微赧,埋着脑袋,点了点下巴。下垂的视线,正好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是不是已经有小生命扎根,只等时机一到就发芽呢?
赵优莲眨眨眼,抿唇傻傻一笑,感觉心里甜滋滋的,比喝了糖水还要甜。
空华再次牵起赵优莲的手,掌心相对,五指纠结缠绕。无时无刻,只有这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才有一点真实感。
重逢,拥有她,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好似一场华美大梦,眨眼就会醒来,然后梦中一切消失无常……
去租车的时候,空华路过卖吃食的小摊位,顺便买了些便于携带的吃食和两个水囊盛水。或许也是他们运气好,租车的事情也办得很顺利。
空华和车夫讲好,送她们夫妻去安城,给他一两银子。跑一趟安城大概需要十天,路上的吃住都由空华两人包。出发前,先给车夫100文算订金,剩下的到了安城再结算。车夫看空华说话爽朗干脆,加上路上吃住全包,心里很满意这趟生意,就欣然的立马应下来。
赵优莲听得租车的价格,发现比她预算的要便宜。想到银子,她才想起首饰头面都还没典当。她和空华商量,打算去将身上带的细软典当之后再离开。
“不用你去典当首饰,我身边的银子够花用。”空华蹙眉拒绝了赵优莲的建议。就算没有银子花用,也自然应由他去想办法。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儿,怎能靠女人典当首饰过日。
“你有银子?”赵优莲瞪眼,讶声道。和尚身上会有银子吗?做和尚,尤其是他这样的高僧,不是出门在外,食用之类都靠“化”来的吗?
空华看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很可爱,笑着勾指剐剐她挺翘的小鼻梁:“我可是个有钱的和尚。”
赵优莲虽然相信空华不会骗她,却始终半信半疑:“你身上真有银子?够用吗?反正这些首饰带在身上也是累赘,还是典当了换成钱吧。”
空华看她神情就知道,赵优莲根本不信他是有钱的和尚,只是不忍心戳穿他的话而已。心底好笑,却也没有跟她争论下去:“要典当首饰,也等去安城后再典当吧。现在还是先趁早离开的好。”
空华打定主意去安城后要重新给赵优莲买新的首饰,至于她从孔府带出来的首饰,丢了太浪费,典当成钱也是好的。
赵优莲怕因为银钱的事情闹得空华面上难堪,也没有继续争执,依从了他。
车夫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马喂好草料,套好车。两人上了车,就直接出发去往安城。
空华坐在马车上,咬着赵优莲耳朵,小声叮嘱道:“我刚才跟车夫说我姓赵,叫赵强。我们夫妻在芜州是卖豆腐的,这次是来西大街看婶婶。一会儿出城的时候,也许会有阻拦。你若迫不得已要说话,记得别说错。”
赵优莲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
“顺利到安城,逃出孔书亦他们的势力范围后,我会想办法弄两份新的文书。到时候,我就改名叫连七,你要改回从前的名字吗?或者叫别的名字也行。这路上,你有空就想想罢。”
空华当初才从普济寺逃出来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头,对一些旁门左道小有了解。
最近南边发了水患,边境上也时有不稳,冒充难民,想办法弄两份文书,应该不是难事。
赵优莲听他设想周到,很是惊讶。
他一直呆在空门,怎会知道这么多?难道是当年……
空华看她神色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忙解释道:“我这辈子活了二十几年,都基本上是呆在庙里过来的。但是离开普济寺后,我虽然还是待在庙里,却不是普济寺那样的大庙。有很多东西,我多少都懂了一点儿。具体的,等恰当的时候,我慢慢告诉你。”
他当年在普济寺,确实是一心只读经书,只通佛理,旁的什么都不会。
出来后,机缘巧合,再不是那一味只知佛礼佛的出家人。甚至,好些年里,都是算不得出家人的。
这些东西,他并不想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告诉给赵优莲知道。
赵优莲也知道在马车上,有些话确实不方便说。只能压下心底的困惑,依靠着空华的肩头,憧憬着构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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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人?”孔书亦听得下人回报,当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
他前两天派人去催过玉茗,但听回来的人说玉茗一幅无从下手的模样。孔书亦打从心底觉得这次的赌是输定了。自觉面上无光,今天他就只让人去山上接人,并没有亲自去。本打算将优莲接回来送去修罗殿泄气,却没料到,这次面子居然会丢得如此大!
好一个玉茗,让他等着看好戏,就是看这么一出好戏吗?!
“是的。奴才没能找到玉茗姑姑,也不见空华师傅。”灰衣家丁低垂着头,心上惶然。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料想今天要吃苦头,忍不住狠狠的在心底将玉茗给骂了一番。这玉茗是府里歌姬的教习姑姑,平日里清冷孤傲,听说对男人很有些手段。谁也没有料到,这次她居然折戈在个和尚手上,让主子丢了大脸。偏生,她让主子丢脸后不知道尽快回来认罪,还胆大妄为的偷跑,连累他们几个去山上接人的来承受主子怒气!